“死了?”
“是, 陛下。仵作验尸时发现庶人裴铭中毒已深,经军医确认,其所中之毒毒性发作时间长, 若是没有解药,最多活不过两载。”
裴泽静静地看完手中的信, 面若冠玉的脸上波澜不惊,将信扔在一边, 摆摆手, 太监就退了出去。
养心殿内香雾缭绕,他再次扫过案上的书信一眼, 信和人都是加急回来的,似乎觉得他一定会在意似的。
好吧, 他确实有点在意, 没想到裴铭就这么死了。
下面的人会揣摩君心, 毕竟当初蒋殊怎么死的是裴泽授意告诉裴铭的;徐晚儿逃跑时裴铭还在流放途中, 擅自离开就是死罪, 可亦是裴泽暗中授意,让裴铭离开去抓人。
裴泽大抵知道裴铭还会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时就中毒了, 活不了多久。
很快就把信揉成一团扔了, 裴泽继续看起奏折来。他不说话时神色清冷,穿上龙袍多了几分天家威严之意,此刻执着朱墨的笔在奏折上批阅, 线条分明的侧颜更是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是奏折太多, 还是香雾太浓的缘故,裴泽顿了顿手,一滴朱墨将将从笔末掉落下来, 晕染了那一张白纸黑字。
到底还是便宜了他。裴泽如是想。
很快,他又开始批奏折。没多久,还剩最后一个,裴泽打开一看,眼眸稍睁大了些,他继续看下去,眸色就愈发沉重,等看完的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活像一个包公,黑得不成样子。
当即就把奏折摔在桌上,白纸黑字上依稀可见一个“杨”字。裴泽抿着唇,好看的一张脸摆着臭脸色,稍一低头就觉得浑身来气。
不到一个月,裴泽复是收到了来自洛阳的请求,内容与上一封别无二致。裴泽如法炮制,又鸽了人家一次。
第三次,在洛阳行宫的杨晔见裴泽迟迟不回消息,很快就知道裴泽故意压着不允,又再借机报复了,也不知道是在生哪门子的气。
杨晔笑着摇摇头,给京城送去了第三份奏折,但这次不一样,他故意错了一天才送,让杨泗和知夏带着另封信去了京城。
洛阳一别后,知夏就和杨泗留在了洛阳行宫没再回京。顾锦瑟一听是知夏来了,忙着叫她进宫来,曾经的主仆俩好生叙旧了番,知夏将杨晔要她带到的信给了顾锦瑟,要顾锦瑟务必亲自查看。
顾锦瑟一看,好么,当了皇后才养出来的温婉贤良端庄瞬间就一扫而光。裴泽这边刚收到消息,奏折的末端多加了一句话,给他带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裴泽百思不得其解,正这时,顾锦瑟气势汹汹而来,也不管自己大着肚子了,当即就要和裴泽对峙。
裴泽这时候才知道杨晔给他送了什么礼物,心里恶狠狠地腹诽了杨晔一句。任由顾锦瑟一拳拳地锤在胸膛,嘴里一直在道歉。
“你混蛋混蛋!”顾锦瑟恼羞成怒,说是生气,更多的是羞愧,她面红如血,连耳根子都红得发烫。
自知理亏,裴泽除了道歉就是道歉,“我错了错了,锦瑟,不要生气,别动着胎气。”
顾锦瑟恼羞至极,泪如雨下,还不忘捶打裴泽,也不管人家穿的是龙袍还是银袍,“呜呜呜,你就是故意的。”
顾锦瑟这一哭,还真的是动了胎气。时过两载,养心殿内再一次出现了生产的场景。
顾锦瑟这一胎怀得时间长,本该上个月就要生的,却迟迟没有动静,太医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得顺其自然了事。
对此,顾锦瑟本人到不觉得有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吃得香睡得好,脸肉眼可见地圆了,裴泽却是肉眼可见地瘦了。
在杨晔的神助攻下,顾锦瑟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要生了。
裴泽紧张地搓着手来回走动,忍不住就要往里看上一眼,新晋的大太监忙拦住他,“皇上还是坐下等吧,娘娘这一胎怀得时间长,恐是生的时间也长呢。”
裴泽瞪了他一眼,大太监立刻就不说话了,他根基与裴泽登基的时间一样浅,是不大会说话。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顾锦瑟这一胎硬生生从早上生到了天黑也没结果,太医院的院使都急得冒出了汗。裴泽看了眼身后的大太监,顿时觉得他言之有理。
“娘娘,用力啊,娘娘!”内殿传来产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顾锦瑟的叫喊声,“啊啊啊啊!”之后,便没了声音。
听不到顾锦瑟叫声,裴泽心头一紧,不顾人阻拦走了进去,隔着屏风,他朝里面大喊:“锦瑟!”
“皇上,娘娘她晕过去了。”传来的是产婆的声音,“娘娘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孩子还没生下来,再这样下去,怕是……怕是……”
裴泽却不愿意再听,“锦瑟,不要睡!我还有话没和你说,你千万不要睡。”
大脑里一片空白,顾锦瑟走在空档无人的街上,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似笑非笑,张口对她说着些什么。
“娘娘,皇上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呢。”
顾锦瑟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