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1 ） （1 / 3）

边疆的环境不好, 春秋最好的时间，若是京城，要么春光无限好, 要么秋色无穷尽，到了这里, 就是无穷无尽的，风卷扬沙。大白天的走在路上, 若是不带个遮风的帽子, 真的就是面如死灰了，都是风沙吹在脸上落的灰。

唯入了夜, 才堪堪好些。风轻了，沙子也不吹了, 吹了一天风沙的边关将士们开始了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军营中歌舞升平, 舞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曲么, 亦是震耳发聩，怎么响亮怎么来。

这是军营里最大的军帐, 军中但凡有点头衔的都在此处, 大碗大碗的酒喝下肚里去, 这些常年在边关的将士就开始了他们最有兴趣的一环，互相聊起了糙段子。精彩之处，嬉皮笑脸, 大家穿着铠甲乐呵呵的大笑, 你来我往，打发时光。

坐在将领身边的是个青衣公子，脸长得白白净净, 一看便知不是这边疆人士，他举手投足间将过往的教养展露无遗，是这些粗糙的将士们无法做到的文质彬彬。

甫一听到帐中人聊起的段子，他平平无奇的脸上色一滞，微蹙着眉头，低下头饮了一杯酒，全然当做听不见。

一旁的将领见了，端起一碗酒呵呵笑着：“王长史勿见怪，军中粗鲁，说了些不堪入目的话，少林兄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王少林端起酒杯回应，“各位将士守卫边疆辛苦，少林不敢置喙。”

新来的长史冷静中带着无措，将领哈哈一笑，读书人来到边疆总要经历这么一回，他见惯不惯了，安慰王少林多呆几天就习惯了，还将自己的酒碗递给了王少林。

“来来来，王长史，喝酒就要拿碗喝才痛快，喝了我这一杯，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来！”

王少林眼睛睁大了些，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纵然长年流连酒馆之地，他哪里用碗喝过酒，何况这碗比他的脸都大！王少林看着发白的酒有点发怵，但面对将领热情的招待，他还是硬着头皮，一仰而尽。

一碗下肚就上头了，王少林脑袋晕乎乎的，借机出去吹吹风，将领也没拦着他，吹个口哨，喊了一个舞女扶他出去了。

踉踉跄跄的走出军帐，王少林谢绝了舞女的“好意”，就站在帐子后面吹风。夜晚的风有点凉，月亮又大又圆，他站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帐内声音不绝于耳，帐外却是安安静静的，除了走路换岗发出的声音外，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无。就着月色皎洁，他看着头脑发怔，听得脑袋发痛。

不知不觉，离开家已经两年了啊。

心中这般感慨，许是这月亮的缘故。王少林在京城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月亮，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他就这样对着月亮伸出了手。什么也没抓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王少林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笑着摇了摇头。

出来已经有了点时间，王少林折身回去，刚走了没两步，车轮毂的声音沙沙的传过来，他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板车上撞了四五个水桶，身边路上的士兵见了车子避如蛇蝎，捂着鼻子向后退，一脸嫌弃的样子。

王少林看着推车的人，那人带着草帽，将帽檐压得很低，但正是月亮太大的缘故，就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人的侧脸，有霎那的恍惚。

“王长史觉得熟悉吧？”将领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王少林听到他的声音看向他，看出了他面上的困惑，将领瞟着推车的人说，“这人呐，还是要行得端坐得正。不然么，呵，就像他一样，当了太子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来我们军中拉泔水粪水。”

两年前京中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王少林在路上多少有耳闻，但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这里，见到裴铭。

曾经风光霁月的睿王，甚至太子，如今，却是在这苦寒之地，当了车夫，还是个拉泔水粪水的车夫。

大抵是视觉冲击过甚，王少林惊讶地都说不出话来。

将领盯着王少林的脸，叮嘱他，“不过提醒长史一句，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

“他心肠歹毒得很。刚来边疆的时候，就把他身边如花似玉的夫人送到了军营里供士兵玩乐，自己拿着钱财，丝毫不管他夫人求救。”将领回忆起过往的事情，无不感慨，“人家不辞辛苦跟着他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他倒好。长史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么？”

“将领说的夫人，不会是……”

“让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哦，什么晚儿的。”

王少林心头一惊。

将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津津有味地说着：“不愧是京城来的，那模样，啧啧啧，一阵风都能把人刮跑似的，看得让人心痒痒。可惜了可惜了，这军里都是大老爷们粗糙汉子，哪里懂得怜香惜玉的，没一年就死了。”

“死，死了？”

“是哦，就埋在这山后面。” 将领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很快就揽住王少林的肩说，“说这些干嘛，来来，少林老弟，走，回去继续喝酒。”

大家喝到月至高头才散了去，王少林吱吱歪歪地走出了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