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想不明白继续想?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方见意在床上翻了个身,枕着手臂,蜷缩着身子闷闷不乐,床架在他反复煎饼似的翻腾中发出吱呀的□□声。
晚间的风开始变得凉爽,夏天居然在他的怅惘与踌躇中悄悄到来了。
方见意看着桌上的日历,已经是四月份了。
过了清明节,天气就要燥热起来了。
清明节,高三会放一天假。
方见意想到这,起身从窗户边往下看,正巧看见温知真与齐欣拉着箱子走回来。
温知真穿着暖黄色的开衫,显得她的肩膀十分纤细单薄,走动间长发飘动,露出脖颈处细腻又白皙的肌肤。那隐约的几处白,极为惹眼,在灯下泛着光。
他惊了一下,躲回来。
刚刚好像看到她抬头了。
方见意平复骤然急促的心跳,手忙脚乱换了件t恤,穿着洗好的白鞋往外走。
“去哪儿?不吃饭了?”厨房里的程芳芳问。
“一会就回来。”
他虽然出去关了门,却没走动,盯着电梯,直至电梯门快开了,他才扶着自家门框提了提鞋后跟。
是刚出门的样子了。
“阿意,吃饭了吗?”齐欣跟他打招呼。
“还没,我妈让我出来买包牙签。”他强装镇定回答。
齐欣说:“今天我做了红烧肉,等会你回来夹几块过去吃吧?”
方见意含糊应了声,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前边白色的裙摆涟漪似的漾开,波纹仿佛往这边靠拢。
他向前挪了挪脚步,经过她身边时闻到熟悉的淡淡幽香,在惯性感觉到舒坦安适的同时升起了莫名的紧张。
“阿意。”温知真突然出声唤他。
好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也很久没听到她叫他了。
方见意嗯了声,声音轻微发哑,“知真姐。”
“你的袜子……”
方见意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凝滞,脚踝上的袜子竟是一黑一白,这么明显,他居然没有发现。
齐欣也看到了,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穿两只不一样的袜子吗?”
方见意脸上又红又白,第一次感觉在温知真面前这么丢份。
他胡诌:“对,张霰说,这,这就是潮流。”
反正他又不在这,让他背锅去吧。
“这样啊。”
方见意猛点头,“就是这样。”
余光瞟了温知真一眼,又被她注视的眼神烫了回来,他无措移开视线,越过她走进电梯,“那,我,我先走了。”
“等会记得过来拿红烧肉。”
“好,好。”
电梯门叮的合上。
方见意立马松懈下来,深深吐了口浊气,盯着贴在壁上的家居装潢广告小卡片一会,他懊恼的蹲下来抓头发。
刚刚怎么就表现得这么孬?
回来过去对面时,他已经给自己打了不少气,还换了双崭新的白袜子,端着摆盘得整整齐齐的水果。
齐欣笑说:“你这孩子,又不是第一次来。”
然后把水果拆了拿去洗,顺便把红烧肉分出来。
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了,方见意坐在沙发的一边用手压住微微发抖的腿,偷偷瞄了另一边整理试卷的温知真。
他也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
明明她都没有说话。
可正是因为她没有说话,才令他觉得焦灼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又一次偷瞄她时,被她抓了个正着。温知看着他,说是看更像是审视,审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怎、怎么了?”方见意结结巴巴问。
顺着她的视线,他摸了摸后颈,说:“祁纺给掐的。”
最近不知谁掀起来的风,为了摆脱自己单身狗的身份,伪装出自己有对象的假象,使劲往脖子上掐草莓印。方见意无意参与这种幼稚的把戏,却还是被祁纺趁他午睡时掐了个印。
温知真轻轻点头,把分类好的试卷放好各个科目的夹子里。
“你想报考哪所大学?”方见意问。
温知真笑了笑,说了心仪的大学,就在邻省,前年方见意跟着他爸出差去过那里,坐飞机大概要四个小时。
方见意抬头望向墙壁,有小飞虫在上面白炽灯管上扑腾,使其染上小块灰色的粉末。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方见意又开口:“我给你买了个发夹。”
温知真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浅色的眸子有一片潋滟的光,她如同往常一样问起来:“是什么样的?”
方见意一愣。
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本来是打算放低姿态跟她说话的,霎时间却有无尽的委屈与埋怨涌上来,他垂下头,哼了声,“没什么样。”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