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远香堂,赵思柔明显兴致缺缺。留守的莺华和燕雨觉得奇怪,服侍她睡下之后,她们悄悄去问了雁风与鹤雪。
“别提了,”雁风压低了声音,“出去的时候碰着了祁王殿下,不知为何,他非但没阻挡,还跟着我们一道出宫了。”
“那是好事啊,娘娘不就想出去玩玩吗?”燕雨奇怪道。
“一开始是还挺好的,娘娘还给祁王殿下买了一盏荷花灯,一起去放了。可后来不知祁王殿下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就生气了,回来的路上就是这样气呼呼的,谁也不搭理。”鹤雪一手撑了脸,自个儿猜测着,“我觉得,娘娘肯定是气祁王殿下没给她花灯的钱。”
“你以为都是你,一盏灯能值几个钱?”莺华笑着骂道,又催促了她们,“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瞎猜了,那都是主子们的事情,咱们只要伺候好主子就行了,别的别多想。”
鹤雪望了她,嘻嘻笑道:“不愧是凤仪宫的第一人,就是比咱们仨清楚得多。”
莺华抬手就去拧了鹤雪的嘴:“不得了了,如今连我也敢打趣了。”
她们在外头闹着,里间赵思柔却是睡得深沉,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十来岁的陈 ,一间陈旧的屋子,还有一只狗。
她看见一群人去抢那只狗,少年陈 被夹杂其间,他不哭也不闹,只是冷冷看了那些人,抱紧了怀里的小黑狗。
她想上去帮忙,可好像谁也看不见她。她着急得很,这一急,她就醒了。
卧室内很安静,静得她能听见侧榻上莺华的呼吸声。她还记得那个梦,梦里,她唤那位十六皇叔:阿 。
借着微弱的光,她睁着眼看了床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起来,你当时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会住到这样的破院子来。”赵思柔踢了一脚路边的杂草。
陈 又愣了一下:“你以为,这院子是我住的?”
“啊?难道不是吗?”赵思柔比他更懵了。
知道她当年是彻底误会了,陈 就笑了:“傻丫头,你也说了,我好歹还是个皇子当时,再怎么不得父皇喜爱,也不至于会住到这样简陋的屋子里来。”
“那这是……”赵思柔更是不解了。
“这是当年照顾我的嬷嬷的住处。”陈 抬头看了屋。”
鹤雪看看她,又看看祁王,一时犯了难:她是说还是不说呢?
瞧她这样,赵思柔气不打一处来:“你可要想清楚了,是谁给你发月银的。”她明晃晃地威胁。
鹤雪一个激灵,顿时脑子就清楚了:“是苹果树!”她笃定道。
“哦,原来是苹果树啊。”她斜眼看了陈 ,“你就送我一棵这样的苹果树啊?那我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吃上它结的果子啊?”
要求还挺多。陈 笑:“放心吧,快得很,它长得很快的。”他手指捏了捏苹果树细细的枝丫,“顶多两三年,你就能吃上它结的果子了。”
“两三年?”赵思柔垮了一张脸,“怎么算都是我亏了。”
抱怨归抱怨,赵思柔还是叮嘱了莺华她们,要着人小心照管着这棵苹果树,她还等着吃呢。
看完了苹果树,赵思柔留陈 在远香堂饮茶。茶叶在朝开夜闭的莲花芯里熏了几日,取出来泡茶,还带着莲花莲叶的清香。
“娘娘。”燕雨过来,递上一份折子,“几位诰命夫人和小姐今天下午就该到了,这是预拟的住处单子,您看可有要改动的?”
陈 端起茶盅的手一顿,他看向了赵思柔:“不是吧?”他微微皱了眉,“还真来?”
赵思柔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可不?太皇太后娘娘亲自邀请的呢。”
她接了折子,笑嘻嘻打趣着陈 :“你放心,下午来的这几位小姐,都是京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色艺双绝,绝对配得上十六皇叔您。到时候您只管放心大胆地挑,也是美事不是?”
她本是玩笑话,可不知是哪句惹到了他,只见他腾地站了起来,手里茶盅也咚的一声,被放回到桌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硬邦邦说道,连该有的礼节也丢到了一边,一甩袍子就出门去了,留下赵思柔坐在原处,一脸莫名其妙。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赵思柔懵头懵脑去问侍立一旁的鹤雪。
鹤雪哪知道呢,她想了想说:“之前不是都传说吗,祁王殿下性子阴晴不定,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娘娘你也别往心里去。”
“是吗?”赵思柔还望着他才离去的门口,心里却直觉,这回他怕不是真生自己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