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笙陷入沉思,没注意司元柔那边儿久久不动。两人都像失了神一般静默无言,马车中沉寂无声。等萧淮笙回了神,发现司元柔懒懒地靠在车壁上,双手环住膝盖,眼神空洞不知道落在何处。她如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白烟,漂浮无依,随时散去。
萧淮笙心头似被刺一下,“其实你也有待你好的父母,尽管他们都不在了,但你记着他们,他们就会默默陪你。”
司元柔抬头,懵懂地看着萧淮笙。
萧淮笙说着自己都不知真假的道理,被她纯粹的眼睛盯着竟然心虚,但他更看不得司元柔难过,竭尽所能地安慰她,“你以后有我撑腰,也不用羡慕别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若我以后不在,你找师弟和纪行云都可,他们也会帮衬你。”
他忽略了司元柔想要的夫婿与孩子这一点,因为这个他也不知如何安慰,总不能胡扯得太厉害。司元柔现在不大,恐怕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没明白,光看着身边年纪相仿的姑娘成婚,其实她根本不懂成婚的含义吧,不然怎么肯给他冲喜?
等她稍长几岁,她肯定是另一种想法,届时再考虑,萧淮笙会帮着把关,给她再许一门好亲事。
司元柔抿唇,静静思量片刻,倏地笑了。
她独有叔叔,这是司映洁没有的,而叔叔一个人足以不知道。她摇头晃脑的时候,头上两个毛茸茸的小揪揪前后摆动,煞是可爱。萧淮笙一时兴起,想摸摸那个是什么手感,捏着揉了两下,结果给小姑娘弄散了。
半边头发垂下来,小姑娘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眼睛蓄上泪花哭起来。萧淮笙手忙脚乱地哄,让她不准哭,却怎么都哄不好。她的哭声持续不绝,对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萧淮笙而言似催命符,年少的他心慌得怦怦跳,生怕引来人。
他不得已拿起头绳重新给小姑娘绑头发,虽然他不会,但照着另一边好的绑就是了。他把头发团成一团在底部用绳子系上,毛毛躁躁一个球,也算是绑成个揪了。果然小姑娘不哭了,可她试探着抬手摸了两下居然又散了,他绑的揪质量不行,小姑娘又不干了。
他又试了几次也没给小姑娘弄好,直到她的哭声吸引了司戎安回来。司戎安给她擦干净小花脸,梳起头发,哄着女儿乖乖喝热水,然后把萧淮笙叫出去切磋武艺,其实是给女儿出气来着。
萧淮笙自知理亏,也不狂了,后面见到军营里的奶包子都谨守规矩,他怕又弄哭她后他也跟着揪心。不过后来他没见着几次罢了。
时隔多年,萧淮笙若是又把司元柔弄哭,他还是一样心慌,宛如他的死穴被她拿捏,看不得她有半分难过。
司元柔听完,很惊喜,“叔叔早就认识我!”
尽管她没有印象,但知晓叔叔与她有更早的缘分,她很欢喜,“叔叔那时多大?”
萧淮笙回忆一下,“我大概十五六岁,你那时才五岁左右。”
“叔叔那时才跟我现在一样大!”司元柔惊呼。
萧淮笙想否认,虽然这是事实,但他那时肯定比司元柔现在成熟稳重,然而又想到自己干出的尴尬事儿,他毫无理由反驳。
他都已经牺牲至此,把不愿意提的陈年旧事说出来哄司元柔开心了,司元柔应该不会再不高兴了吧?
果然司元柔心情大好,完全忘了将军府的一家子,拉着萧淮笙问东问西,“那叔叔现在能认出我吗?如果我不告诉你我是谁。”
不说一下子认出来,但多想一会儿总能对的上,萧淮笙缓缓点头。
司元柔惊诧不已,“可我已经长了十岁,模样跟小时候不一样的!”
“一样。”萧淮笙仔细端详,认真比对她的眉眼唇,“还是那张奶包子脸!”
除了有一点点瘦了,脸上的肉少了许多,但模样大体没变,在萧淮笙看来是一样的。
司元柔被说“包子脸”不太开心,她早脱了稚气变成鹅蛋脸了,但她更惊讶于萧淮笙真的说能认出她,“那叔叔会认错我吗?”
“此话怎讲?”萧淮笙不解,“我只有认识你与不认识你两说,如何认错?”
司元柔补充道:“比如我跟我姐姐站在一起,叔叔觉不觉得我们长得像?如果只凭叔叔十年前对我的记忆,能分得清楚我们两人吗?”
萧淮笙认真假想一番,他虽然没见过司映洁几眼,但把她的模样记了八.九不离十,此刻与司元柔对比起来,“根本不像。”
那个女人有几处明显生得像她娘,跟司元柔这边承自她父亲的容貌区别很大,“你为何有这种猜想?”
司元柔摇了摇头,释怀般淡淡一笑,“我胡思乱想的,叔叔不要在意。”
她面上不显露,似当真无意说起,萧淮笙不多问了。司元柔默默感叹,萧淮笙隔了十年,都能准确认出她来,萧彦不过三年未见她,就分不清她跟司映洁,活该被蒙骗。
叔叔才是最厉害的,萧彦就是个蠢货!
司元柔与萧淮笙在府中平静地过了几日,萧淮笙的身体没再出大状况,至少司元柔没被萧淮笙拉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