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遥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她有气无力地去够手机,但是不知道是她床上的真丝被的料子太滑,还是她的劲儿压根没有使对,手机直接从床上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令人心烦意乱的巨响。
黎遥却被撞击声给砸得清醒了不少,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才龇牙咧嘴地发现自己头疼欲裂。
――她爸昨天那生日会,到最后就是一轮一轮地灌酒。
黎遥是黎家的独苗,当然得陪着黎大复周旋,虽然后者也帮她挡了不少酒,但是也足够小姑娘喝得天旋地转。
好在黎遥酒量不错,从小喝着黎大复啤酒瓶上的白色沫沫长大,喝多了也不失态,反倒是越喝越清醒,讲话逻辑也清晰,只是脸色越来越白。
最后,还是她妈肖女士急了,直接截胡,把黎遥从宴会场带走了,她把她打包送回了家,黎遥挨到床就睡着了,后续大脑就一片空白。
小姑娘苦着一张脸去够手机,上面显示的人倒是让她一愣:
‘李学雅’。
这是周知砚的同事,她初见的时候便和对方换了手机号码,但是却没再联系过,最多是朋友圈里礼貌互赞的程度。
――现在才早上七点。
黎遥头还晕着,犹豫了几秒,猜想对方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便还是接了电话:
“喂,李老师?”
……
“李老师!”
司机一停稳,黎遥便打开了车门。
时间紧急,她只来得及拽着自己的一个手包,现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抓住那边吓得脸色都泛白的李学雅:
“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知砚工作的画室全名叫‘一七画室’,它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小高层的二楼,而一楼则有一些商超便利店以及小饭馆。
而现在,这整栋建筑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火情现下已经灭了,而灰黑的烟雾依旧在空气中环绕,而消防员们正神色严肃地进进出出,往外搬着东西,这时候,有个穿着破布衫的男人冲上了前去。
黎遥认识他。
对方是小卖部的老板,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她第一次去买水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在给自己刚上小学的儿子辅导作业。
男人耐心不怎么好,边辅导边敲儿子脑门:“怎么那么笨呢,像谁啊!”
而他老婆在后面洗菜淘米:“当然是像你,怎么,难道像我啊!”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霎时间焉了,只能连连说是。
而现下,男人点清了物品之后,像是老了十岁,一个人跪在最前面嚎啕大哭,另一边他的老婆儿子站他身边,也在慢慢抹泪。
这次火灾最严重的地方,就是他们小卖部的储蓄室,一大半的库存全被烧没了。
黎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看向眼前的李学雅。
对方身着宽松的白t和抽绳的灰裤子,看上去也是从家里匆匆忙忙赶出来的,她颤抖着嘴唇:
“这场火从早上五点烧到六点多,还好那个点没人,所以没有人员伤亡――老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做梦呢。”
她脚上还穿着一双人字拖,这时候却浑然不觉地继续道:
“现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我们都尽快赶过来了,周老师那边我联系不到他,所以才联系了黎遥你。”
黎遥深吸了口气,她不是没在第一时间打过周知砚电话,但是不仅对方的手机关机了,家里的座机也无人接听。
她还以为是对方着急来现场,这才没带上手机,而现在看来……
黎遥不动声色地划过现场每一张面孔,手慢慢地收紧了,她问李学雅:
“现在知道火灾的原因了吗?”
李学雅脸色更差了一些,她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提防什么不存在的人一样,最后低声道:
“警察也来过了,排除是自燃或者谁家煤气没关好的原因……现在说是怀疑有人蓄意放火。”
黎遥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甚至没有心情再和惊魂未定的李学雅寒暄两句,直接又回车上,让司机往周知砚所在的小区那边开。
坐在车上,她的脑子一团乱絮。
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她昨天刚给周书诚那边放了狠话,今早周知砚所在的画室就被烧了。
这不难找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而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周知砚呢?
他不在家里,他在哪里?
为什么联系不到他?是周书诚把人带走了吗?
黎遥宿醉后的大脑已经在超荷运转,她反复地思考着昨天自己到底给周书诚那边放了什么狠话。
不论怎么想,都应该是‘你让周知砚过来和我谈’而不是‘你做掉周知砚我就来和你谈生意’吧?
她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