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遥?”
黎遥顿了顿,随着声音抬头看过去。
来人是周书诚。
不得不说,周书诚也生了一副好皮相。
他身材高瘦,眉眼一笔一划像是精雕玉琢的,只不过眼型微微狭长,看上去便是玩世不恭的类型。
黎遥每见对方一次,都能感叹:
明明和周知砚是一个妈生的,那为什么周知砚的脸能长得精致又工整,这二少的脸就能长得那么痞呢?
而现下,他一张老是漫不经心的脸堆满笑意,像是想要寒暄一般把手伸到了黎遥面前:
“怎么,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我吧?”
黎遥伸手,快速握住了他的手即刻又放开,皮笑肉不笑道:
“其实还好,毕竟是我拟定的宾客名单。”
周书诚的脸僵了一下,但是若无其事地道: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国了,之前是在那边上学吧,读完了?”
黎遥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
说实在的,她自认自己和这位周二少着实没有那么熟,属于就算在异国他乡碰到了也就最多点个头问个好的地步。
而现在,在她爸的生日宴会上,这位从来都是用鼻子看人的二少爷正在非常不熟练,也非常不情愿地和她套近乎。
尴尬到了什么地步呢?
黎遥要是眼睛一闭,都能觉得眼前这位在问她学业情况的是她某个叫不上名字的三姑六姨。
她品出了一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凄凉味道来。
女孩子低头,看着对方袖口某处没有被熨烫好的褶皱来,紧接着又看着对方面目有些僵硬的线条。
在对方终于问到‘你回国飞机顺不顺利’这种实在无法接下去的话题的时候,她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最近周家怎么样?”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周书诚松了口气,有种‘你终于问到这里了’的庆幸来,而同时,他收回了一点笑意,转而摆出了一幅一筹莫展的样子,人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你也知道,我们家破产了,现在整个资金链都是断裂的,我周转了好几个月,但是还是没有把这些救回来。我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已经倒下去了,我妈……到现在还没和她联系上,至于,我哥哥,也就是周知砚,他――”
黎遥注意到他说‘周知砚’的时候用了重音,紧接着摇摇头,继续说:
“他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产业,但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这段时间忧思太重,也病倒了,唉,所以,现在周家整个的,都在我的肩上,我现在也……”
他像是说不下去了,又是叹了口气。
黎遥:“……”
不得不承认,周书诚虽然不是个经商的好手,但一定是个演艺界的天才,她此时深度怀疑对方是走错了路子,才导致了周家这样的惨剧。
至于他口中‘因过于忧虑周家而病倒的周知砚’,她倒是很清楚。
周知砚生病了确实不假,但是对方吃平价外卖,走路回家,在画室拿加班工资,甚至住在一间比以前在周家的客厅还要小的公寓里……
种种看来,至少,他对与由奢入俭这件事情,倒是非常适应的。
也就是说,他的病因不论是什么,都和周家破产这件事情没什么直接关系。
而且,周知砚本人,从来没有用他的疾病,亦或者他现下的状况作为要挟,希望黎遥做点什么。
明明他和黎遥都清楚,只要他请求了,黎遥是会去做的。
想明白这点之后,再看周书诚,黎遥有些不是滋味地挑了挑眉。
倒是周书诚那边一直不听黎遥说话,有些急了,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觉得谁都比自己低上一等的周家二少爷,现在却生生地压住了脾气,低头道:
“我也知道,当年你和我哥关系很好,现在周家出了事情,他也被牵扯在其中,我希望,你能考虑来帮帮他,再帮帮我们周家。”
黎遥顿了顿,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问道:
“你家怎么会亏损那么多呢?周家产业强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产的。”
那边的周书诚倒是脸色一僵,他想过今天来求黎遥帮忙的后果有什么。
周家和黎家本来就关系不错,女孩子当年这么喜欢周知砚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再者,她年轻气盛,被他说动了,说不定自己就会慷慨解囊相助,最坏的结果,也至少是去给她父亲说两句好话,多少帮一下周家。
但是现在,她抛出来这么一个不轻不重但是却极为关键的问题。
周书诚心里暗骂管你屁事,但是面上依旧是带着越发僵硬的笑意道:
“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儿,这几年经济大环境不是很好,我这里的项目跑了几个,我哥那边也花费很多,你也知道他学的是艺术,他很有天赋,但是很多参赛的东西啊,都需要打点一番。”
黎遥听懂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