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强哀嚎,捂着半边脸,吐出一口血痰,众人听到“咔啦”一声,似乎是牙齿落地。
“哪个王......”苏强恼羞成怒想要还手,一转头便对上一对浓眉怒目。
苏强认得这是村中老成家的大小子——成元英,年纪比自己还小个一、二岁,可那眼神竟似有千斤重,压得他顿时不敢骂下去。
成元英一躬身将瘦弱的苏鲤儿抱在怀里,岸然看着苏强,“要脸不要!”
他功夫既好,人缘又好,见他出手,众人都忍不住喝彩。
等成元英转身走到他娘身边,吴氏才敢过去将儿子扶起来,心疼地替苏强擦拭着嘴角的血水,隔得老远抱怨着,“我们苏家的事,要外人多事作甚,看把我儿打得......”
“你倒还知道心疼,”成母周桂清从儿子手中接过苏鲤儿,轻轻替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这样的小丫,你就能下得去手?”
周桂清的手又暖又轻,让苏鲤儿稍稍有些平复,可他们终究是外人,怎么能阻得住二婶?苏鲤儿害怕地将脸埋在周桂清怀里,小身子不住耸动。
周桂清还未见过哪个孩子怕成这样的,鼻子一酸,险些掉泪,放低了声音安慰道,“闺女,别怕,大家替你做主,决不能看着你跳进火坑!”
苏鲤儿抬起小脑袋,眼中全是迷茫无助,她也不知周桂清是不是真的能救自己,只得怯懦茫然地点了点头。
“做主?”吴氏叉着腰,脸上尽是嘲色,“我说成家嫂子,你自家四个小子吃不饱饭,倒有闲心管我家的事?我看呐,你还是看看自家的锅里有米没有吧!”
“我家就是吃糠咽菜,也绝不会将一个孩子推出门去换钱!”周桂清说得不急不缓,却又铿锵有力。
周围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周桂清男人走得早,全凭她一人里外操持,将四个孩子拉扯大,村里人一说到她,谁不竖个大拇指?
“说得倒是好听,”吴氏酸溜溜地看了周桂清一眼,“你要真是心疼这丫头,就拿出十两银子救她啊,今日若拿不到银子,谁都别想管我家这事!”
苏鲤儿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是逃不过被卖的厄运了,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月,就算不要钱,谁家都不愿添张嘴,更何况还要出十两银子!
她越想越怕,忍不住哭出了声,那哭声听得众人心中不忍,却没有人再出来抱不平。
吴氏得意,“怎么?不是一个个都掺和地起劲嘛,你们倒是拿出银子来啊!今日谁给了十两银子,这丫头便跟谁走!”
如此公开叫卖,众人都义愤填膺。
成元英一直没有开声,此时却忽然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不带半点儿虚的!”吴氏咬定。
成元英微微颔首,指着苏家旁边的几间房子沉声道:“我若没记错,这几间房子是她家的吧?”
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有人嚷起来,“没错没错!是苏家老大后来起的屋子!”
苏二奎心虚地低下头,当年分家时,吴氏明里暗里耍滑,最后闹得大哥将整个屋子都给了他家,自己则在旁边地上重新盖了几间房。
周桂清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吆喝了一声,“各位村邻,谁愿意替我去请一下里正!”
众人都猜到她要作甚,有那脚快的后生应了一句“我去!”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苏鲤儿到底还小,不明白周桂清要做什么,但却怕给她添麻烦,怯生生道,“婶子,我不想去刘老黑家,可也不想连累婶子出十两银子。”
成元英见她如此懂事,笑着拨了拨她头上的小揪揪,“傻妹子,这银子自然有那恶人担着。”
苏鲤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成元英的笑容好似一只大掌,将她所有的恐惧都一一抚平。
不一会儿,人群让出一条道,里正从中走到人前。
来时路上他已经听后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一路上不知骂了苏氏夫妇多少句“臭不要脸”。
“里正伯伯。”苏鲤儿上前鞠了一躬。
里正看了一眼苏鲤儿脸上的淤青,摇了摇头,转身睨了苏二奎一眼,“苏老二,当初你们收养这丫头,她家五亩良田和五间房子的地契,并着一百两现银,可是我亲手交予你的!”
众人咋舌,苏二奎和吴氏竟然吞了苏鲤儿这么多家产!
“是、是。”苏二奎不敢抵赖,吴氏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得意。
成元英朝里正拱拱手,“既是如此,就请里正大叔再替鲤儿做个见证,她今日与苏家脱离,两方将钱财厘清,往后各不相欠!”
一听“脱离苏家”,苏鲤儿大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她绞着小手,小嘴微微翕动,急切地望向里正。
“好!”里正躬身看着苏鲤儿,“丫头,你可愿意离开苏家?”
苏鲤儿一句“愿意”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咽下,她有些不安地望向成元英,始终害怕连累成家出十两银子。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