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了,快走。”漆隐催促。
稚童点头:“知道,我等下便把你眼前的鱼叼走,让你干看着,却吃不着。”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稚童将箸抛出了,他的第二条鱼就在眼前,而他运气一向不错。
“你看,又是一个大点数。”指着四根凸面朝上的箸,稚童笑了,他看着漆隐的表情,似乎想要将那种,越来越失落,越来越沮丧的变化全收入眼中,他的白鸟前进,飞过道,飞过芦苇,飞过河畔,行至沼中,捉到了鱼,光芒闪起,白鸟变作了白枭,在空中张牙舞爪,那只枭在沼的正中得意地飞着,它没法不得意,因为它又捕到鱼了,它却也只能飞着,因四点用完,它走不了了。
这时,稚童的脸色开始发黑,而漆隐开始笑,她明白,稚童已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一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圈套。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当然得意,因为你的鱼是我的了,只要我随便抛出一点,你的鱼便不再是你的鱼,而在这里的法则中我最少也是能抛出一点的,这意味着我肯定能赢,而且带鱼回城是得两个博筹,而截对方的鱼是三个博筹,这意味着,我在下一步,便能超过你。”
漆隐说着,她将箸随便抛出,果然只有一个凸面,但一个凸面便足够了。
她停在沼畔的黑鸟飞起,狠狠地将爪子伸向了枭,哀鸣声响彻泥沼,枭的羽翼凋落,鱼被吐出,重重地落在泥沼上的枭已完全散尽了身形,变回了小白鸟,而那鱼金光一闪,从沼中消失,来到了漆隐的城中。
轻轻地冲那条肥鱼吹了口气,漆隐盘算着这条鱼够几个人吃,她自己似乎便能全解决,这样的话,还需要几条。
“我大意了,你先前那些沮丧的表情是故意做出来骗我的吧,你知道我会输,要是我多抛出一步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四个正面呢,要是三个,你行进沼中,我下一步就是截你的鱼了。”稚童跌坐在地上,耷拉着小脸。
漆隐没说话,因为她知道稚童是能走三步的,这鸟行进三步,另外一步交给其他鸟飞便可。同样的,这种情况下,她可不会贸然进沼中,因为这时候进,明显是会被对方把鱼抢走的。
稚童似乎,只喜欢用一只鸟,明明他手中是有三只鸟的。
也可能,他只是被胜利的念头及漆隐那张沮丧的脸刺激地发了疯,只想着下一步就能赢了,外加从一开始两人便在用一只鸟博弈,未用其他鸟,这种惯性在他理智减弱时,使他只顾眼前的利益。
当然这跟漆隐的有意放纵可能也不无关系,毕竟对方只是个稚童,稚童的心思是很容易被别人牵着走的。
现在两人沼中的鸟都飞回了城中,稚童懊恼于自己输了漆隐一博筹,他将六根箸攥紧,往空中高高地一甩。
默念:“六个正面,六个正面,道,看看我,一定要给我六个啊,六个六个。”那小声音又可怜又卑微,哪怕说着一定,也是股哀求味。
漆隐看着都想笑。
道可能也真是听见这声了,箸都落地时,果然是六个凸面。
“啊!六个!”稚童高兴地举起了手,冲天拜了一拜,完了嚣张地看向漆隐,也不做别的声,就让鸟高飞着,路线同之前并无什么区别,还是从城墙出发,行至沼中,叼起鱼,变作枭,完了用尽点数,停在芦苇那儿。
这回漆隐的运气也不错,她拿起箸,对稚童道:“我觉得这次我能抛出两个正面来,总不能一直都一个正面,抛出两个后,我会让离你目前所在地最近的那只鸟去提前占住你的城。”
这很简单,但漆隐要确保自己真能抛出两个正面来。
稚童的心越跳越快了,他觉得自己嗓中发干,嘴都有些张不开,心中默念着:一个正面,一个正面,千万不要比一个多。
但他的运气似乎在刚才便用完了,这次漆隐抛出了两个,就像棋最开始时,她渴望的那两个正面一样,她终于得到了两个凸面。
将停在城墙上的鸟挥向落脚处,再由落脚处飞向对方的城,当鸟占住那座空城时,漆隐知道这次自己又要赢了。
稚童“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座城封死,意味着他要花极多的步数,才能将枭带入下一座城,城都是直角分布的,他最少需要七点,才能进去,而箸最多只有六点。
缺少的这一点会发生什么变数,他连想都不敢想了,只觉得心跳快得不正常,看漆隐的面目也愈发丑恶了。
而且他还不一定能抛出六个,颤抖着摸向箸,他觉得自家爹说得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可玩的,抛什么箸,运气不好时心惊胆战的,运气好还玩不过别人时,更心惊胆战,同时也觉得羞愧,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笨呢。
或许一开始该让几只鸟都动起来,但那么大的点数,不用在一只鸟上,让它提前带鱼回城,而分配出去,总觉得可惜,而且夜长梦多,大点数的话还是用在一只鸟上好些。
闭着眼,将箸全洒出去,“啪嗒,啪嗒”的碰撞声响着,等一切尘埃落地,再无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