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在坐的赵氏族人多年来自矜傲慢的依仗,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奉为珍宝的身份竟然被赵恪一个小儿弃之如敝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要脱离本家的话。
这些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所谓的君子之风,赤红着眼睛就要站起身来,想要给赵恪一个教训,反被常瑛使人牢牢架住,好似待宰的鱼一般在半空中扑腾。
族长赵大老爷一张老脸面沉似水。如果说此前常瑛拒绝了他原谅赵朗的事情,是提着他的脖子抽耳光,那赵恪坚持要脱离夔州赵氏的行为,更是无疑为拿靴子在他脸上猛踩。
“好,好,好……”他眼带怨毒,一字一顿地连说了几个好字之后,一挥袍袖便要往祠堂中去。
无知小儿,身为旁支胆敢蔑视主家,此后必定有他的好看!
常瑛没有当世之人把宗法当作天的敬畏,此时自然毫无疑问地站在赵恪身边,带着一群人哗啦啦地走进赵家的宗祠。
伴着大门吱呀吱呀轴承声,一个家族的重地――宗祠,便落入了众人眼帘。
这肃穆的建筑高大恢宏,无数长明灯中的烛火跳动,朦胧的光晕映在一列列先祖牌位之上,有一种难言的沧桑感。
赵恪负手仰望,目光在一排排灵位面前徘徊,好像要透过这冷冰冰的烛火,回望一个家族的兴衰。
赵家腐朽成这个样子,还能凭借祖宗基业支撑到如今,自然不难看出,曾经的夔州赵氏是何等的英才辈出,令世人侧目。
就连他死去的父亲,也每每感怀先祖遗风,前来夔州赶考特地前来本家祠堂拜访,为之后的祸事埋下了隐患。
如今父辈已逝,赵恪我早把所需的各式香方给了你,单说这铺子生意好,你分得的银钱不也成倍增长?”
得了便宜还卖乖,哪里轮得到他哭穷?
徐掌柜讪讪地捏了捏胡子,连声向着不饶人的小祖宗告饶:“老夫这也是一把老骨头,便是挣了银子,这身子也吃不消啊……”
“得了,我知晓你的意思,得空去物色几个得力的伙计给你做帮手便是。”常瑛不是抠门小气的人,铺子做大了从前自松阳带过来的伙计便有些不够用,也确实需要一些新的帮手。不过眼下,还是要再委屈徐掌柜一二,“今日从还是有一批账目,需要你与聂娘子一同打理清楚,交还给阿恪。”
“ ,好!”徐掌柜得到了自己满意地答案,便也不推辞,当即便借了赵恪的活计。
这孩子他去年便认识,瞧着也不像是有有钱的主儿,这账目能有多复杂?到了徐掌柜这样经年老手的手中,还不是三两下就搞定了?
不过那一麻袋账本契纸已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的脸顿时白了一半,两腿发软道:“赵公子,这……这是多少出入的账目啊?”
赵恪躬身朝他行了个致谢礼:“银子不过八千两,只是经年日久,出入繁多,有劳掌柜了。”
徐掌柜:……他真想狠狠地抽刚才的自己。
老头欲哭无泪地提着麻袋上了楼,估计没有个一两日无法从这繁重的任务里脱身。
聂三娘适时地下楼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瞧见常瑛身后那一众风尘仆仆的护卫,顿时笑着招呼开来,安排众人前去吃酒。
周遭的人散了不少,小姑娘便兴致勃勃地陪着赵恪去看这处新开的常家香坊,站在木质的楼梯上,俯瞰廊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笑眯眯地瞧一眼站在她下首的赵恪,常瑛忍不住打趣道:“这香坊一年的分成也不过是三千两银子,阿恪如今你的身家,可是要远远超过我了。”
赵恪仰头看她鬓边那对叮叮当当的小银铃,浅浅抿唇:“阿瑛说笑,我们是患难之交,你明知我是都给了你也无妨。”
没想到常瑛竟也不推辞,顺着他的话继续道:“那我可真是眼光极好,遇上了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粗茶淡饭地养了你一年,便足足赚了八千两银子。”
话还未说完,二人倒是双双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夔州赵氏身为世族尚且要不耻地抢夺赵家的家产,可常家不过是一介农户,便能在他落难之时尽力相帮,一时之间亦是叫人生出颇多感慨。
“那个赵朗也在州府大牢里带了不少日子,想必赵家大老爷为着脸面,必会想尽了办法去捞他。”
“周中丞分得清楚轻重,不会为了赵朗一个小小的举人,让自己的仕途染上什么污点。”赵恪并不为此担忧。
“阿恪既然看的这般明白,那我问你,赵家二老爷将会持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亲弟弟?”
赵家二老爷赵明是赵家这一辈人中唯一被点中进士出身的骄傲,早年便去天朝各处外放为官,不说是手握大权,倒也干得顺风顺水。只不过他多年不曾回乡,赵恪也并未见过这个名义之上的二伯。
少年谨严惯了,一时间倒还真的没有贸然评说。
直到常氏香坊之中忽然出现一个青衫学子服的少年,手持几张皱巴巴的宣纸,朝同伴高声疾呼:“飞鸿兄,快随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