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外四十里。
大邺援军星夜从孤镇赶来, 此时与大夏军队相距数里,列阵对峙,萧洵独自催马, 在阵前急急走动。
大夏将领已被他生擒,独孤逊却没有丝毫反应, 为什么?难道城中的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萧洵猛地勒住马, 她应该就在城中,独孤逊先一步找到了她, 却没有进一步举动,他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人群中分出一条道路, 斥候飞跑上前:“大王,独孤逊连夜从北门出城,率重兵迎来一人,今早入城。”
北门。萧洵握着缰绳, 他从西来, 独孤逊从北出,北边直通大夏, 什么样的人物需要他这个大夏的司徒亲自去迎接?
冷声问道:“什么人?”
“重兵护卫,属下无法靠近, 未能查明,”斥候小心翼翼说道, “城郊的渔村也突然加强了防卫,属下未能看见那位夫人的容貌。”
突然加强防卫,又迎来重要人物,这情形并不像是要以她为要挟,独孤逊究竟想做什么?
等待猜测,都不能解决问题, 萧洵抬眉:“传我号令,攻城!”
杀进去,找到她!
鼓声急促,萧洵挥刀向前:“杀!”
越州城北。
城门洞开,杜衡追随驾辇,声音压得很低:“臣恭送陛下!”
“此次能迎回长公主,都督功不可没,”夏舜的容颜在珠帘后若隐若现,“来日还朝,朕亲自为都督计功。”
长公主?杜衡下意识地向辇内看了一眼,珠帘中影影绰绰,有女子坐在夏舜身边,难道就是渔村中那个女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亏得当时他去得快,及时止住了周子徵,不然这项上人头,怕是都已经不保,还谈什么越州都督的差事?
连忙双膝跪下:“臣恭贺陛下骨肉团聚!”
“都督请起,”夏舜伸手出来,虚虚一扶,“长公主曾流落越州的事朕不想让外人知道,都督知道该怎么做吧?”
该怎么做?他亲眼看见那女子身边带着个孩子,可这驾辇附近,并不像有什么驸马,若想瞒住消息,那渔村里的女子,自然不能是长公主,瞒过那些无知无识的村民并不难,最要紧的,是堵住他那个不长眼的内侄的嘴,彻底打消夏舜的疑虑。
杜衡忙道:“陛下放心,臣即刻回去处置知情的人,必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夏舜微微一笑:“朕相信都督不会让朕失望。”
驾辇起行,杜衡送出去老远,转身时脸色一沉:“传我的话,让周子徵收拾收拾,滚回乡下老家去!”
驾辇中,夏舜低声问道:“瑟瑟今年几岁?”
问年龄,自然还是想问她阿耶是谁,崔拂低着头,许久:“是萧洵。”
咣一声,夏舜一拳砸在案上:“该死!”
他咬着牙:“阿鸾,你想怎么办?你放心,无论你要如何,阿兄都一定给你办到!”
她要如何?三年来她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萧洵给过她太多猜疑伤害,可他也给了她瑟瑟,天底下最好的瑟瑟。崔拂抬眼,摇了摇头:“阿兄,我不想如何,我不恨他,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就这样吧。”
这答案出乎意料,夏舜一时有些无法接受:“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崔拂长长地吐了口气。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比起前世双双死于非命,今生已经好得太多,更何况她还有瑟瑟,足够弥补她经历过的所有痛苦。她不恨萧洵,他有前世的经历,无法看破那些精心为他设计的阴谋,但她也不会再见萧洵,有那么多猜疑伤害,更有月和的死横亘在中间,她不能原谅他,就让他埋在心里,永远是最初那个叫她阿拂的少年吧。
轻轻握住夏舜的手:“阿兄,我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知道瑟瑟的事,等瑟瑟长大以后吧,到那时候,我会告诉她一切,认不认这个阿耶,由她自己决定。”
“都怪我,都怪我!”夏舜紧紧攥住她,眼梢泛起红色,“若不是我当初没照顾好你,你就不会颠沛流离,吃了那么多苦,如果三年前在金城时,我能去得更快些,出手更果断些……”
那时他顾忌她的安危,没有及时出手,害得她怀着身孕千里逃亡,带着瑟瑟多受了三年苦楚。夏舜自责到了极点:“都怪我没照顾好你,都怪我!”
“阿兄,”崔拂轻轻靠住他的肩,柔声安慰,“不怪你,你一直都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兄,从来都不怪你。”
压抑的呼吸慢慢平缓,许久,夏舜喑哑着声音开了口:“阿耶驾崩时,阿娘正怀着你,太过伤心动了胎气,你还不到八个月就出生了,阿娘伤了身体,没多久也去了。”
原来阿娘,是这么没的,眼泪涌出来,崔拂低低啜泣着,夏舜顿时忘了一切,反过来抚慰她:“不哭,乖阿鸾,不哭,都过去了。”
崔拂哽咽着问他:“后来呢?”
“那些忠于阿耶的臣子带着我们逃亡,也是在那时候,独孤逊假意投靠严士开,伺机复国。”夏舜回忆着当时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