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吧,到底什么情况。”
夏思拉着沈屿月刚回了自己院子,就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沈屿月愣了愣,她倒是没想过母亲会这样问。在她的设想里,母亲或许会发现她小脾气的反常,她还以为母亲会一件一件事问她,她还好一句句应上,大不了找些无可厚非的借口,谁知道夏思只一句话让她交代,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支支吾吾半天,沈屿月撇撇嘴,正打算再挤出来几滴鳄鱼的眼泪来,夏思白了她一眼:“沈屿月你给我打住!我的小祖宗,你可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啥脾气娘亲能不清楚?几日不见还能学会撒娇卖惨了?你自己想想清楚你自个儿几个年岁没掉过泪珠子了?你还是快点交代!”
沈屿月瞬间收住了眼泪,叹了口气,示意周围奴仆都退了下去,干笑道:“娘亲啊......屿月这不就是想从您手里坑来个铺子嘛......还得交代什么啊......娘亲指点指点?”话音刚落,沈屿月就想狠狠抽自个儿脸......这跟没解释没交代有什么区别?她怎么面对母亲就跟脑子掉线了一般?她的干笑僵在了脸上,全被夏思看了去。
夏思嗤笑一声,没再多问什么,只直直盯着沈屿月,脸上摆明了‘今天你要是不交代的让我满意了,就别想走’。沈屿月无奈。无论前世还是如今重生,她一直是那种比较乖巧的孩子,虽然前世的这个年纪,远不如如今的她通透。但是像今日哭唧唧地耍脾气骗好处确是从来没有的。而如今她早都备好了无数个敞亮的借口,都是经得起推敲的,随便往明面上搁,只是知子莫若母,别说她有没有脸皮讲她那富丽堂皇的借口,夏思怎么可能信她的邪?
可是她做诸多事只是希望莫要让母亲担心,如今看来,反倒是更加使母亲担心了。
夏思看着沈屿月半天不打算开口,幽幽道:“没想好借口?不急。咱们一个一个问。”夏思的眼神儿搞得沈屿月心里慌慌的,但是母亲压根儿不打算放过她,一句句问道:“去白鹿寺也不经过西城茶馆儿吧?一个快赔钱到关门的店子你去那儿干什么?去哪儿吃茶点不好?我管的家,这中纰漏我都不知道老夫人怎么在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怎么连个马上要变卖了的小茶馆儿的消息都门儿清?再者说,你要个赔钱铺子干嘛?我是你亲娘亲,你缺银子花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这一句句问的沈屿月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满脸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莫名其妙地试探了一句:“母亲觉得......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你父亲啊......”夏思脸上倒是浮起一丝红晕,带着些欣赏道,“你父亲很有担当的一个人呢!满腔热血征战边疆。不依靠祖上荫蔽,只身去边疆挣功绩,可以当得一句有骨气。从不出入风花雪月的场所,不嗜酒,对我也很好,从不动粗,当得一句恪己。问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还想把借口打你父亲名头上!”
春日气息正浓,母女俩正在母亲房中床边讲话,窗外洋洋洒洒的日光泼进窗子里,夏思的眼底正有些光芒伴着暖阳熠熠生辉。
沈屿月沉默了,自是无法说什么,如今她便是讲真话,母亲也断不会相信了。她算是明白她上一世也算是有些许智谋的拎得清的女孩子,一头扎进夏贺深坑落得那般下场的原因了。她母亲便是这般的人儿,从小到大,她自是多少受了些言传身教的潜移默化罢?若说自己母亲是个不通透的,早年间又如何从那深宫里活下来?父皇不宠,生母也没有权势。可若说母亲通透,又如何会栽进侯爷的虚情假意里?或许父亲或多或少对母亲有那么一丝真心,但前世母亲逝世,却实在是半点悲痛的样子也没有,就算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也不过是心疼那薛秋,依然做不了续弦罢了。对母亲而言,父亲或许是唯一的丈夫,此生的挚爱,只是对自己父亲而言,母亲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懂规矩守礼仪面容姣好性子温顺的女人之一而已。母亲死后,他还可以抬许许多多妾室,不用再去边疆逃避,还有无数个温柔乡可以沉醉,母亲也不过是个令他省心的过客。
沈屿月低下头半天默不作声,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所有的计划谋算已经是半分不能透露给自己的娘亲了。一旦伤了夏思的心,她定会跑去质问老夫人,亦或者修书问侯爷问个明白,那才真是全盘皆输。
沈屿月开口道:“母亲,屿月茶点没吃上,早已是饿了,我们先用午膳罢。”
夏思看着沈屿月明显突然低落的神色,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大声吩咐屋外守着的婢女们上菜来。
席间,沈屿月小声嘟囔:“母亲,您真的就不打算为自己谋点后路?您管家赚来的这些银子系数充公,全是为侯府挣下的,换言之都是侯爷的......”
夏思倒是听清楚的,莫名其妙地看了沈屿月一眼道:“侯府不就是我的后路?我是侯爷的妻,我也是侯爷的。”转念她想了想,接着说到,“首先不说你父亲不是那始乱终弃的人,更何况我也是公主下嫁,他休不得我。屿月今天怎么了?净说些没影儿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