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汉。”
原来这段时间没事的时候,清水总是跟田然聊天。两个人聊年轻时的种种往事,聊现在的各种不如意。两个人互相倾诉工作中的不快。当田然知道清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时,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回老家做生意。
田然毕业后,在他亲戚家的介绍下,去了老家市里面的一家制药厂。田然的亲戚在里面当领导,所以田然进去之后就被安排在最舒服的行政部门。
每天上班基本没什么事,看看公司邮箱是否有人投简历。在厂里订单少的时候,给员工们开开会,培训讲一下安全。
这样的培训,一年也就两三次,所以大部分时间,田然都是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这种生活清水过得习惯,换成田然就不行,所以有些工作,还是看谁去干才行。老家的工资,自然不会太高。
他听说清水的事后,就一直劝清水回老家,两个人一起做生意。这要是放在清水还在学校的时候,清水绝对听不进去,可是现在清水听进去了。特别是田然说了一句:
“反正已经这样子半死不活的苟且了三十多年,难道还要继续把这种苟且重复到八十岁吗?”
这句话的对于清水的威力,不亚于当年乔布斯对百事可乐公司总裁的约翰·斯卡利说的那句“你是想改变世界还是想一辈子卖糖水?”
从那以后,清水就把田然这话放在心里,如今已经三十多了,再不改变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陈清如的公司在武汉也有分部,清水打算把西安的房子卖掉,去武汉再买一套。这个问题不大,而且武汉离老家近,老家同学多,朋友也多,相对于创业来说,最好不过了。
“你是随口说说吧?”
陈清如不相信清水会离开西安。清水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这里参加工作,陈清如在这里研究生毕业后也留在这里,两个人一点一滴开始打拼才攒够买房子的钱,这个城市保留着他们的奋斗史。
“当然不是。”清水认真的说。
然后清水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陈清如靠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清水吐沫横飞说着自己的想法,眼睛里满是温柔,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永远都像一个孩子一样热血。
结婚三年来,陈清如跟清水从来没有过分歧,无论清水做出什么决定,陈清如总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自始至终都相信清水。
“那我试着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调到武汉,如果不可以呢?”
“你们公司会同意的,就说我们在这里不习惯,你没看见每天西安城的PM2.5爆表么?再待下去我们挣的钱以后还不够医药费!”
这句话一下打动了陈清如。陈清如和清水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蓝天。可是在西安这座城市,一年三百多天,天空大部分时间就像是周杰伦歌词里面唱的那样:天空灰的像哭过。
陈清如第二天上班就去申请,结果领导很痛快就批准了。原来武汉那边分公司刚成立不久,正缺人手,正好有人愿意去,立刻就批准了。
清水知道后开心极了,当天就联系武汉的同学,帮忙看房子。
而公司这边,清水一直等到王君的工资发了之后,才去办公室跟店长说自己也要辞职。
“什么原因?”店长坐在电脑后面。
“没什么原因,就是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业。”
清水站在办公桌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正在被班主任批评一样。
“这话说的,谁适合干什么难道脸上写的么?没有说谁适合什么,只有谁愿意做什么。”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我不习惯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吃着我看着。”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服务别人,想当上帝。如今这个社会,哪种工作不是在服务别人?”
店长把桌子上的烟盒拿起来,递给清水,示意清水坐下来,然后把烟灰缸推到两人面前。
“你以前当老师,服务的是学生,现在是酒店经理,服务客人,一样的嘛。”店长吹了吹掉在办公桌上的烟灰。
“还是不太一样。”读了那么多的书,清水当然知道店长的话不对。
教师教学生,怎么能说成是服务呢?那学生犯了错教师还能批评吗?酒店客人胡搅蛮缠耍酒疯的时候,你过去跟他讲道理?
教师,服务的是知识,是真理!
当然,清水并没有打算把这些话跟一个没读过什么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的人说。
“主要是我每天上班都很急躁很烦,特别是听到有人叫服务员的时候,可我还得满脸笑容的跑过去,我总是感觉内心不安,我觉得如果这样子长时间下去,我人都会变成神经病。”清水换了一个方式,总之就是不想干了。
“没有人喜欢当服务员,你随便去前面大厅,拉一个服务员问,绝对没有人喜欢,可是他们不还是在干着么?外面那么多的酒店,多少服务员?他们都不想干,可他们还是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