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步军统领乌拉那拉·费扬古名下的一处庄子内。
“驾!驾!快点,再快一点,追上他!”
银铃般的笑声,在庄子上空回荡。
一名梳着垂髫分肖髻,将脑后垂发编成一个个小辫子的小姑娘身着杏黄骑装,骑着她的枣红小马驹,在马场上欢快的飞驰。
在她后面不远处,还有两个男孩骑着小马哒哒哒的跑着。
他们三个的目标,就是追上前面那个比他们高壮不少的十一二岁小伙儿。
“小姑姑,我骑不快的,您慢点儿,要是不小心摔着了,玛法他老人家非得掀了我的皮不可。”
高壮小伙保住一脸苦相。
云兮不依,威胁道:“你要敢放水,信不信回去后我一样告你的黑状。”
云兮就是那个杏黄骑装的小姑娘。
跟在她后面的两个男孩,一个是云兮的弟弟五格,一个是她的侄子雅亲。
云兮的全名叫乌拉那拉·云兮,是内务府总管兼步军统领费扬古的老来女。
没错,就是那个未来会嫁给四阿哥胤禛,死后被尊为孝敬宪皇后的乌拉那拉氏。
至于说云兮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答案也很简单。
因为她是穿来的,而且还是死后胎穿。
这就相当于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新投胎了一次,所以云兮只当是重新活过了一次,对上辈子的人和事倒是不怎么留恋。
活在当下,珍惜自己身边的人。
怎么利用多出来的这一世记忆为自己的未来谋福利,才是云兮首要考虑的目标。
正思量间,云兮眼尖的看见母亲觉罗氏身边的胡嬷嬷快步走进马场,看着他们这边面有急色,似是有话要说。
“停下!不玩了。”
随口招呼了小伙伴一声,云兮就勒住马缰,利落的翻身下马。
“哎哟我的格格诶,您可仔细着些,往后万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胡嬷嬷快步上前,目露关切,将云兮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事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福晋和老奴总不能时时跟在格格身边,以后格格要多爱惜自己,切莫再淘气了。”
语气里,似是在预示着什么。
云兮心中一动,故作不解的问:“嬷嬷说的什么话,你和额娘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就算是嫁人,也要再等几年吧。”
果然,她一提到嫁人,胡嬷嬷再也绷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搂着。
“如果正常选秀,那自是能再留格格几年的,可……”
说着说着,胡嬷嬷竟是哽咽出声:“宫里传来消息,圣上下旨,将格格指给了四阿哥,择吉日完婚。可见是咱家格格太好了,天家也不忍漏了去呢。”
胡嬷嬷的语气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与祝福。
在这个时代,能被皇家看上,那就是天大的恩宠和幸事了。
“我……不选秀了么?”
云兮喃喃,泪珠儿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的顺着稚嫩的面庞滑下来。
她知道如果历史不产生太大偏差的话,她会是四爷的福晋,她也知道四福晋跟四爷成婚早,两人是少年夫妻。
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心里却酸酸涩涩的。
恍惚间,还有些迷茫。
她今年虚岁十一,实际年龄才只有十岁,就要嫁给四爷了。
胎穿过来,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长大的云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嫁过去,或许除了回门那一天,她此生都再难回到这个家。
皇家媳,甚至未来还会是一国之母。
就算她日后有机会回来,身份也不一样了。
她不能再捉着阿玛的胡子玩;不能再赖在额娘的怀里消磨时光;不能再坐在大哥星禅的肩膀上,体验“高人一等”的感觉;不能再督促保住习武;不能再给弟弟五格和其他小侄子们编故事;不能再逗弄她新出炉的小侄孙达与阿。
同样的,也不用再纠结要怎么区分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胎哥哥富昌和富存。
甚至,阿玛额娘再见到她时说不准还要给她行礼乃至下跪……
十岁啊,她的童年还没过完呢,就要步入深宫,跟四爷荣辱与共,为他操心为他忙,还要照管他的小老婆,被迫与现在简单舒心的日子说拜拜。
光是想想,云兮都心疼自己。
不过,谁让自个儿摊上了呢?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更何况,她还比别人幸运的多活了一辈子。
有些事情摆不脱,有些责任必须担。
另外,她也心疼那位历史上的四爷。
兢兢业业在皇位上干了十三年,结果却为骂名和谣言所累,功绩鲜有人知。
甚至,还摊上个不孝儿乾隆,上位后亲身上阵给他老子抹黑。
既然有幸来到这个时代,总也得做点什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