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得诡异,慕染云抬眼与他对视,神情满是倔强与愠怒。
君祈夜脸色冰冷如霜,静默的眸子起了波澜,仿佛平静的终于被不断席卷的春风吹皱的湖面,一瞬间荡来涟漪。
他徒然握住手中的剑。
慕染云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他却冷笑了一下,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字眼来,“慕染云,你要是敢偷偷离开我,就不怕我把南疆夷为平地?”
她顿时怒火中烧:“是我要离开你,跟南疆有什么关系?跟我父王母后又有什么关系?”
君祈夜缓缓那剑拔出,剑刃处的寒光明晃晃的刺进她眼里,“南疆战败将你嫁于我,你该明白其中的含义,你走得,南疆我就平不得?”
他轻轻擦拭着剑身,语气波澜不惊,唯独一双眸子冷冽无比,像极了她噩梦里的那个修罗。
在南疆时那个温情柔软的君祈夜仿佛是她一场幻影,碎了,就留不下任何痕迹。
慕染云格外心寒,颤声说道,“所以你在南疆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只是因为在南疆地界,你怕旁人看出我们不睦,怕我不会受你哄骗,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君祈夜的手一顿,神色黯淡下来,“我在你心里,果真就这般阴暗自私吗?”
“难道不是吗?”慕染云逼人的视线垂视着他,“王爷为了救自己心上人的命,就承诺与我和离,现在草药倒手却又反悔了,想娇妻美妾,左拥右抱不成?”
君祈夜眉头紧皱,眸子露出几不可见的痛楚,他将手中剑举起,惊得慕染云连忙退到马车一角。
“你……你要做什么?就算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也不必杀人灭口吧!”她迟疑着将身体向后缩。
君祈夜苦笑了声,“慕染云,你真就这么怕我,我怎么可能舍得……”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慕染云就趁他稍微分神,将手中的剑夺了过去,毫不犹豫的抵上了他的心口。
“停车!”她目光凌厉,“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君祈夜,强迫一个不情不愿的人有什么用?你只要回去说我已经死了,南疆跟君朝也照样相安无事。”
君祈夜却动也不动,将面前那柄冷剑视若无睹,只牢牢地盯着她,嗓音低沉道,“你尽管动手,要么杀了我,要么留下来,否则只要你敢离开我,为你陪葬的便是整个南疆!”
慕染云把剑往前递了一寸,也不知是剑太沉,还是他的目光太凛冽,手腕抖了又抖,“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君祈夜的话让她想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南疆,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变成血流成河,家破人亡的人间地狱,全都是拜他一手所赐。
想到这里,她握剑的手便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眼眸中的猩红越发明显,仿佛又看到那个横尸遍野的南疆。
君祈夜盯着她,就是这个眼神,他总算看清楚一回,在慕染云眼中,无法掩饰的炽烈仇恨。
他突然握住剑柄,往自己肩上送进了一些,瞪着慕染云:“如果真那么恨就尽管刺进去,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仅仅是因为以前那些事情,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你不配问这些!”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她,新仇旧恨的积压终于将她压垮,手就像不听使唤般朝他刺了过去——剑身顷刻没进了君祈夜的肩头。
君祈夜蹙起眉峰,按捺住痛苦的呻吟。
气氛凝固了不知多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刺了君祈夜一剑,惊慌失措地之间想要将剑拔出,却反倒拉扯他的伤口,令他更加疼痛。
君祈夜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抬起那双桃花眼狠狠看着她,眸中满是疑惑与失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恨我?”
这回慕染云动也不敢动了,她看着从他指缝中溢出来的鲜血微微晃神,拼命让自己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她倾身上前查看君祈夜的伤口,君祈夜却攥住她的手腕,用眼神询问答案。
慕染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从前的所作所为,哪一点不值得我恨你?君祈夜,我承认你这几个月来确实有打动过我,但我只要想到你把我关进王府冷殿一年不闻不问,纵容玉璃欺辱我,不听我的解释就把我送入天牢,我就无法对你动情!”
“我嫁入君朝一年半,与你最亲密不过那短短几个昼夜,其余时间你我之间满是猜忌、怀疑和误会,这样的日子我今后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你就当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君祈夜喉间一滞,慕染云的话让他无法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慕染云的眼神,他总觉得不是这些原因。
慕染云发泄完也冷静下来,果断抽出了剑扔到地上,掀开他的手,伤口还往外冒着血,伤得不浅,她这一剑本就没有留情,君祈夜一点也没躲。
她皱着眉从药箱中找出金疮药,嘴里吐出的字眼冷漠无比,“你躲也不躲,是认为我真不会杀了你?”
君祈夜望了她片刻,不顾肩上的伤口猛然将她扯入怀中,慕染云手中的药瓶还没放好,被撞到了地上,滚了一路卡进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