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云瞬间明白过来,难怪她前些日子总是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夜来香味,还当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没想到是有人在自己的瓦片里下了手脚。
二月里空气严寒,瓦片被人涂过夜来香花的汁水,却也被厚厚地积雪覆盖住,根本闻不到。待初春乍暖,那些夜来香的汁水顺着融雪缓缓流进房间里,这才将毒蛇吸引了过来。
“星儿,你奶奶她在哪里找到的那些修缮匠师?王府可有特定雇佣人选?”她问道。
陆星辰挠了挠后脑勺,“王府没有养匠师,哪间房子出现了破漏,都是奶奶从府外找的人来修缮,每次都不同。”
她猜测陆嬷嬷多半也是被人算计了,只是那人定在府外也有一定人手,才能把这些事情安排下去。
可蛇喜夜来香这个事情,中原人并没有多少知道的,再联想到玉璃行为的古怪,她眸色一沉,“星儿,你方才说皇上下令命王爷前去治理流民?”
“是啊,我都好几日没看到王爷了,可能是连王府都没得空回。”陆星辰道。
慕染云挑唇一笑,“太好了!”
阿箬嘴角抽了抽,心想有什么好的,反正王爷就算在王府里,慕染云也见不到他,难不成她已经对王爷厌恶到不能共容一片天的地步了吗?
雨水淅淅沥沥又下了一日,夜幕下,慕染云翻出了一身墨色衣裙,身手矫捷地翻过了沁雨居外墙。
趁着君祈夜不在,她今晚定要再闯一趟玉隐楼,她想要弄清楚,这个玉璃到底与南疆有什么关系,为何三翻四次想要谋害自己?
她还记得,自己嫁入王府的第二日,君祈夜便领回来一个青楼女子,十分妖艳动人,他也给尽了恩宠,也因此,她成为了京城中一个脍炙人口的笑柄。
那青楼女子就是玉璃,前世她一直认为玉璃敌对自己,是正在和她争风吃醋,想要抢夺君祈夜。
可今世她抛却情爱框架细细想来,才发觉了这个玉璃不对劲之处,明明自己都被君祈夜扔进了冷殿,给足厌弃与白眼,从未受过宠,玉璃为何还要忌惮自己?
早就在她身边埋下了喜珠,甚至还用姊雯诬陷自己,处处都是杀招。
仅是争风吃醋,就要置她与死地?
她想不通,看来只有调查出玉璃的真实身份,才能得出答案。
夜色昏沉,天上还坠着绵绵雨丝,但雨势已比白日里小了很多,她打着一把紫竹伞,静悄悄出了王府。
当她来到神武大街上时才明白了陆星辰口中的景象,神武大街地势较低,淤积了几日的雨水已经漫过了她的小腿,街上两旁商铺都已纷纷撤走,未及时安置的流民拖家带口靠在台阶上,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她一边路过一边心惊,南疆多山林,大雨过后顺着江流而下,子民也都居住在山腰吊脚楼处,她从未见过中原的水患是怎样的。
那些流民们有老有少,身上都是泥水,也不见得什么行李包裹,想是都被大水冲走了,还有些在襁褓中的奶娃娃饿得啼哭不已,几个瘦弱的老人躺在石阶上已不能动弹。
她此时觉得君祈夜前去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倒也做了件好事。
街上昏暗森冷,只有不远处的玉隐楼还掌着灯,门口却无人问津,两三个乞丐晃荡过去,被磕着瓜子的老鸨赶走。
慕染云趟着污浊的脏水来到楼前,随手递给老鸨一锭银子。
老鸨眯了眯眼这才认出了她,谄笑道,“哎呦,我当是哪家公子哥如此急色,这时候还能往我们玉隐楼跑,原来是这位夫人啊!难不成你家小公子又要吃枣花糕了?”
慕染云淡淡一笑,“对,来盘枣花糕,几道小菜,一壶清酒,送到上次的房间里。”
老鸨欣然带路,因城中积水少有人出门,玉隐楼内萧瑟不已,只有几位长居此处的醉鬼熟客,已抱着妓子酣然入眠。清倌们弹奏凄凉的曲调瞌睡连连,待看到慕染云进门还诧异不已,还以为是哪方逃难来的小姐被卖入了青楼。
雅间内红纱幔绕,她刚一进屋便在四脚铜炉香熏中滴了两滴失魂香,冲淡了屋内的脂粉气。很快,桌上就摆满酒席小菜,几个姑娘不情不愿地过来弹琵琶唱曲。
她倚在窗前听雨,自顾自的斟着酒,三杯清酒下肚,在场的姑娘纷纷晕倒在地……
这失魂香的药效虽佳,时效却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些姑娘就会再次醒过来。
慕染云思忖片刻,推开了窗子,踩着窗棂从屋檐爬了上去。
瓦片湿滑,她几次都险些滑倒,下面便是湍流不息的河水,真要掉下去瞬间就会被水冲走。
耳边是汹涌的水流声和自己振若鼓擂的心跳,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双手紧紧抓着屋檐,发软的双腿一步步挪到了顶楼那个房间。
蹑手蹑脚地从顶楼的窗中落地时,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方才好像在刀尖滚了一圈。
外间视线昏暗,可月门后却燃着一缕幽幽烛光,俨然是屋内早有了主人。
“喜珠,我救你一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