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秋甚是无语地看了他们半晌,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慕姐姐,我们去河边放莲花灯吧!”陆星辰牵着她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她看到河边三三两两有不少年轻女子在放河灯,河面上星星点点,仿佛银河倒挂于人间。
她刚要过去,却蓦地发现河畔有一对熟悉的身影。
君祈夜一身锦衣轻裘站在杨柳旁,身侧是白衣若雪,恍若仙子般的夏霏雪,她手中拿着一盏莲花灯,映得整张脸娇艳许多。
两人之间靠得很近,但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倒显得发乎情止乎礼,足以证明夏霏雪在他心里的珍重。
从背影看去谁人不感叹一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怪不得他肯放自己出来,原来他早就佳人有约了!
陆星辰只顾着吃手中食物,还没看见他们二人,催促着慕染云赶快过去抢地盘。
她想起上一世君祈夜从未陪自己过过上元节,不禁有些许伤怀,“我曾听闻,你们中原女子放河灯,是为了让心上人明白自己的心意,若有情人恰好捞起了那盏河灯,两人便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陆星辰刚吃下一块糯米糖,故作小大人的模样晃了晃头,“这都是些痴男怨女们的宣泄桥段,一盏河灯罢了,能起多大作用?真如传闻所说的话,护城河多半都得被河灯堆得水泄不通!”
慕染云笑出了声,发觉自己活了一世反倒不如这个八岁大的团子看得通透,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是想让她保护住父母兄弟与族人的,至于什么男女之情,早就应该随着那杯毒酒一起消散了……
她反将陆星辰拽了回去,阻挡住他们的视线,“河灯有什么好玩,走,慕姐姐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方才见得河畔旁停着一舶画舫,莺声燕啼伴着鼓乐笙箫,透过敞着的门庭传入来往旅人耳中。画舫前坐落着一幢六角楼,花窗轻启,钻进的风雪也转瞬即化,隐约可见那楚腰莲步的女子绕廊而过。
这是京城最大的秦楼楚馆,名叫玉隐楼,君祈夜的侍妾玉璃,曾是这里的头牌清倌。
慕染云早就动了要查玉璃底细的心思,只是她人在王府,一直没有机会,今夜倒是可以借机进去一探究竟。
她揽着陆星辰来到玉隐楼前,浅笑道,“怎么样,这楼建的气不气派?不比那河边冷风吹着要好多了!”
陆星辰嘴里叼着糖杆,疑惑地挠了挠头,“慕姐姐,这不是青楼嘛?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咳……”慕染云没想到他这么小的男孩子居然就知道青楼,一边在心里腹诽君祈夜没教半点好,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里虽然是青楼,但玉隐楼最出名的就是当家厨子的拿手好菜,尤其是那元春糕做的甜而不腻,慕姐姐这次就是带你来吃点心听小曲的。”
陆星辰一听有好吃的,双眸骤然绽出星光,被慕染云忽悠着走进了玉隐楼。
老鸨纵是在京城地界见多识广,也没遇见过领着孩子逛青楼的女子,况且这女子的姿色远要超出楼内头牌。她惊得下巴都合不上,连忙上前询问,“这位小姐,您来此所为何事啊?”
“我家少爷想来见见世面,把你们这的好菜全上一份送到厢房里去,不要那些个浪荡姐儿,来几个弹琵琶唱曲儿的伺候着就行了。”慕染云面不改色,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入老鸨手心。
老鸨就算再惊奇,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拿着银子就喜笑颜开,命楼里丫鬟安排酒菜。
慕染云先是陪着陆星辰用了些菜,见他捧着一壶梅花酿喝的起劲,便起身偷偷走开。
趁今夜生意火热,无人在意她,便独自在楼里逛了半晌,来到最高处的房门旁,上面挂着一个木制名牌,写着玉璃二字。
她心想此处应该就是玉璃来王府前居住的房间,闪身钻了进去……
河畔那头,冷千秋原本跟随慕染云她们二人脚步来到玉隐楼,忽见她揽着陆星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他眉心微蹙,登时旋身一转,人如飞燕般施展轻功离开。
他来到君祈夜与夏霏雪所在的河畔,静静伫立在两人身后。
君祈夜正在与夏霏雪放河灯,两人言笑晏晏,回身看到他时不由脸色一沉。
“什么事?”
“微臣无意打扰王爷与夏小姐,只是王妃她……”冷千秋欲言又止。
君祈夜听到慕染云的名字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暗火,冷冷问道,“她又怎么了?”
冷千秋斟酌了下,随后回复,“王爷,王妃带着陆家那孩子……去了玉隐楼。”
“玉隐楼?”他怔了怔,惊愕道,“她去那种烟花之地做什么?”
夏霏雪好不容易安排的约会被慕染云无端打扰,她表情未变,眼底滔天恨意却难以掩饰,轻声道,“祈夜哥哥,今日王妃姐姐也在外面赏灯吗?”
“她最近乖巧了不少,我就准许她陪星儿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她竟然带着星儿去这种地方!”君祈夜脸色铁青,怒意已盎然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