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满腔怒气,猛地向前突进了一里多路,除了砍翻了几个慌不择路的贼匪,于琦并没遇到像样的阻拦。
这个时候,随着胸中怒气的消磨平息,于琦也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岛上虽然火光四起、杀声阵阵,之前光顾着赶路没仔细观察,现在身处岛上,于琦却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协调的地方,怎么说呢?
对,雷声大雨点小!
岛上看起来很热闹,但并没有爆发激烈的冲突。
难道说张多知道了我要来对付他的消息,他预判了我的预判?
这个念头在于琦的脑海里转了个圈,随即被于琦抛在脑后:不可能,我的计划完美无缺!
重新整顿队形,又安排了两个还算有几分勇力的队率率队护住两翼,于琦再次率军往岛中推进,不过这次却不似方才那般勇猛精进,而是稳扎稳打,缓缓推进。
这个时候,岸边燃起的篝火引来了岛中水贼的注意,于琦终于迎来了像样的阻拦。
身披三层甲胄的于琦挥舞着长刀,对上那些仅着麻衣,甚至袒胸露背的水贼,恍若开了无双一般,真就是碰上就伤,挨着就死。
于琦挥刀前突,两侧自有持刀挺枪的于氏部曲呼应,一路如砍瓜切菜一般突进到岭上,抬眼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于十三所说的“十分醒目”的小山包——圆圆的小山包,仿若奈头一般耸立在软趴趴的山岭上,想不醒目都难。
张多的营寨就在眼前,于琦自然不能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岸边篝火下影影绰绰的人影,那是朱武带队的第二拨部队,既然援军到了,于琦便奋起余勇,朝着张多的营寨冲去。
从火起到现在,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张多自然也被惊醒,此刻正站在阙下指挥散乱的部下,试图整顿秩序。可惜半夜骤逢惊变,四下火起,又有另外一伙人在岛上四处放火作乱,贼人本就散漫,哪里是张多吆喝两声就能把秩序整顿好的。
不过张多毕竟是作恶多年的老贼,纵然生逢乱世,但能在彭蠡泽中聚众立足多年,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张多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虽然四下火起、杀声阵阵,但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一面倒式的战斗,也就是说来人势小,多半只是趁夜作乱,有所图谋,只要他中军不乱,熬过这半夜之后,他依然还是这南彭蠡泽的王。
所以张多只是站在营门的阙下,半步也不踏出营门,一面聚拢乡党亲信护卫中军,一面分派人手去把守要害、追击那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亡命之徒。心中打定主意,等到天亮,一定要穷搜全岛,把那几个小贼抓起来吊在船上喂沙鸥。
随着时间的推进,虽然岛上依旧很乱、火光依旧四起,尤其是南面岸边竟燃起了熊熊篝火,但并没有收到有大规模入侵的消息,张多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越发的从容镇定,想到得意处,脸上的表情甚至由怒转喜。
张多的从容自然影响到了身边的亲信,当即就有亲信凑到张多的跟前去捧张多的臭脚,见识少没文化的不过是“卧槽,老大厉害”这种车轱辘话,有点文化的直把张多吹成了“江南孙武、彭泽卫霍”。
张多刚好是知道孙武卫霍的,他也觉得今晚自己指挥若定、料事如神,颇有几分古之名将风采。不,若非自己生不逢时,以自己的本事,呃……文那啥武略,就算比肩古之名将、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得意处,张多怎么也绷不住脸上的自得之色,忍不住咧开大嘴。
就在这个时候,于琦率军冲破黑暗,出现在了张多的视线里。
虽然不认识张多,但只看被众人围绕,身边甚至有不少人弯腰谄媚的样子,于琦就知道谁是领导了……不,是知道谁是张多了。只是让于琦困惑的是:他叉着腰咧着个大嘴傻乐什么?
脑残?
算了,不管了,先宰了再说。
打定主意,于琦大喝一声:“我乃楼船校尉、门下督盗贼于琦,奉命前来讨贼,尔等如若放下武器、束手来降,仍可发还为民,打渔种田、当兵吃粮,总有一条出路;如今我一万大军在外,早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尔等若是死不悔改、妄图抵抗,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于琦的出现,让原本慌乱稍平的营门处又重新慌乱起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让于琦有些疑惑的是:那个被于琦认定是张多的贼首并没有立刻表态。
怎么回事?
在于琦看不清汉阙阴影里,张多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一个人睡觉,如果被吵醒了,会非常恼怒;如果还做着美梦,被吵醒了,那就不光是恼怒的问题了。
张多怒气值爆满!
从腰间的斧袋中抽出一柄飞斧,冲着于琦含怒出手,紧接着一挥手中的极品金吾,怒喊道:“哼哼,我要拿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说实话,于琦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总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不过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于琦细究。既然张多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于琦也不会惯着他,当即挥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