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秋随她在院子中坐下,沐荷衣为她倒了一杯茶,秀丽的脸笑了一笑“不是什么好茶,殿下不要嫌弃。”
她看看沐荷衣,十分的受宠若惊,并没有说什么。
沐荷衣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开门见山“我今日冒昧请殿下前来,是为道歉的。”
说着屈膝行了一礼“荷衣之前不懂事,对殿下多有得罪,望殿下见谅,我母亲说无颜面对殿下,关于我父亲的事,她让我替她说一句抱歉。”
谢春秋看了她半晌,方才勾勾唇角,轻轻挥手“你起来吧。”
“从前的事都是小节,我没有记恨的打算,至于你父亲……他罪大恶极,但与你和你母亲无关,向本王道歉,实属不必。”
沐荷衣站直了身体“我和娘都是一介女流之辈,并不懂得朝政,但也知道爹做的是错事,这些日子以来,娘和我一直在为亡灵超度,希望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眠。”
谢春秋面色沉了一沉,不置可否。
院子里有风吹过,片片落叶飘零,莫名生出些尘埃落定之感。
她其实一向不喜恩怨缠身,觉得麻烦,更没必要同沐荷衣计较什么,于是道:“这些便不谈了,五万亡灵,并非几句佛经便可轻易超度的,所以,你和你母亲,也实在无须因为此事太过歉疚,便将自己困在这佛寺之中,你年纪不大,更不必如此,还是早些放下,过安生日子去吧。”
沐荷衣似乎没想到谢春秋会如此劝她,低眉笑了笑“过些日子,我和娘就要回江南了,现在想想,也许还是那里更加适合我们。”
谢春秋点点头,两人其实会面寥寥,并不熟识,虽则眼前沐荷衣似乎真的被这寺庙经书静了心,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温婉之人,但她也并没有与之结交的打算,一杯茶喝完之后,便起身告辞。
沐荷衣送她出去,路过前院大殿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对她说:“这里香火灵验,殿下既然来了,可要拜一拜菩萨?”
谢春秋淡淡摇头“我从不求神佛。”
话说完忽然想起自己随太后礼佛之时似乎确实求过些什么,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补充道:“至少如今是不必了。”
沐荷衣也并未强求,就此将她送出了佛寺,谢春秋上了马车,沐荷衣站在那里,忽然开口道:“我表哥……兰大人对殿下一向倾心,荷衣在这里提前恭祝二位百年偕老。”
接着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如今方才明白,我和表哥,原本就不是一路人,表哥他带人有礼却始终疏离,同殿下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想明白这些,也就也没什么怨言了。”
谢春秋淡淡颔首“多谢沐姑娘,这一别,只怕不会再见,望你善自珍重。”
沐荷衣也道:“殿下保重。”
谢春秋放下车帘,二人就此别过了。
回府后,刚一下马车,管家便前来禀告,说小秦大人正在厅中候着。
谢春秋觉得自己今日诚然很受欢迎,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找她。
走到厅中,果然见秦渭然坐在那里,一见她立刻起身行礼“容王殿下。”
谢春秋应了一声,道:“小秦大人免礼。”又调侃一句“小秦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本王府邸,可是你老师又看本王哪里不顺眼要你来提点一二了?”
沐岚之事后,朝中不少大臣以为兰 是为了她方才如此,从此与兰 背路而驰,而秦无庸竟然和兰 站在了一边,实在是出人意表。
“自然不是。”秦渭然反驳,之后却吭哧半天没有吭哧出个所以然来,半晌憋出一句轻的跟猫叫似的“我只是,想见见殿下。”
谢春秋控制不住的飞起一边眉毛,心中道:奇了,自己是挺好看的,但也不至于小秦御史特地跑到这王府来看自己吧。
却听秦渭然抬起头,目中询问之意明显“殿下,真的要同我表哥成亲了?”
啧啧,果然还是如此八卦啊。
谢春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秦渭然原本粉面含春的一张脸今日似乎异样的白,又低下头去“没什么,只是我从没想过,会是殿下。”
谢春秋并不意外,大概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有一日会和兰 扯上关系。
而小秦御史今日明显有些不对劲,说完这话突然又来了一句“我娘也从家中派了人来,说要给我指婚。”
谢春秋道:“如此,当真是恭喜了。”
秦渭然讪讪笑了,竟然就站起身来告辞,谢春秋一脸雾水,也只好随他去了。
只见秦渭然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竹子编的金鱼“这竹编的小玩意儿,是海棠花会当日,殿下赠与我的,不知我可否留下收藏?”
谢春秋越发莫名其妙“既然是本王送你的,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自然是听凭小秦御史处置了。”
秦渭然忽然笑了,这一笑忽然让谢春秋觉得他也没有那般阴柔,他拱手道:“如此,多谢殿下。”
谢春秋点点头,目送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