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易在一个哀婉的哭声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端庄妇人。
“母亲!”
刘知易喊了一声,这妇人是他的母亲刘姜氏。
妇人哭声戛然而止,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二郎,你醒了?”
刘知易脑子一片混乱,奇怪的问道:“母亲,我怎么了?”
刘姜氏眼泪还没干,口气却露出欣喜:“二郎,你被那杀千刀的刺客砍了一刀,大夫说你活不了,总算醒了,回头找那庸医算账去。”
记忆涌入脑海,刘知易想起他是去凑热闹看御林军迎接那个名满天下的大宗师徐谦,结果作为囚车的御驾在春风亭被刺客截杀,他很倒霉的被波及了。刘知易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那两道一纵一横的匹练。那是高手出的刀!
“后来怎么样了?刺客被抓到了吗?谁敢刺杀徐太傅啊?”
徐谦名满天下,是当今文坛魁首,这样的人谁敢去杀他?
“刺杀?二郎,你糊涂了,那是有人劫囚车,御林军死伤无算,徐谦那贼囚被劫走了。”
母亲满脸恼怒,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恼火。
“劫囚?谁说的。”
刘知易疑惑。徐谦名义上是囚犯,九大节度使联名告状,就是皇帝也不能不做个样子。实际上,徐谦却是要入朝做大佬的,皇帝亲自下诏将徐谦押解到京城审理,肯定审不出什么结果,然后徐谦入朝,抗击魏无暇。可谓是前途一片大好,这种情况下,徐谦的人怎么可能劫囚?
母亲哼道:“曹侍郎说是劫囚,三品刑部侍郎还能弄错?”
曹侍郎?那个刑部派去押解徐谦的官员。
刘知易心里立刻浮现出对这个曹侍郎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当日车驾遇袭的时候,慌乱中父兄喊的是“有刺客”“护驾”,曹侍郎却喊着“有人劫囚”,这是两种心态。全天下人都认定,徐谦进京是有大用,根本用不着逃,皇帝派人迎接,沿路府兵护送,都是在保护徐谦,所有人都担心魏太师会在途中对徐太傅下手。可没想到到了京师眼皮子底下出现杀手袭击,此时正常人本能应该认定这是政敌要刺杀徐谦,可曹侍郎第一反应却是劫囚。
这个侍郎有问题!
刘知易稍一思考,就觉得不对劲。
虽然后来大家发现徐谦确实被劫走,但曹侍郎怎么事前就能确定来人不是刺杀,而是劫囚,除非他未卜先知,否则绝不会断言是劫囚。
徐谦自己人劫囚车是多此一举,那么劫走徐谦的是谁呢?
魏无暇!
刘知易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当朝太师,太后亲弟,皇帝娘舅的魏太师。徐谦无法入朝,对这个人最有利。他可以继续权倾朝野,无人制衡。
这么一想,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曹侍郎为什么能未卜先知知道是劫囚而不是刺杀,是因为他提前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魏无暇安排的,他是魏无暇的人,甚至是魏无暇派去执行这件事的马前卒。
只是刘知易有一个很大的疑惑,因为徐谦是重犯,刑部侍郎亲自押解,走失了重犯,刑部曹侍郎要负最大的责任。难道他是一个死士,愿意为了魏无暇的计划赴死?
一旦这件事被定性为劫囚,徐谦会被认为畏罪潜逃,半生英名不保。除非徐谦能再次出现,给自己翻案,既然魏无暇能在众目睽睽,御林军和府兵的严密押送下劫走徐谦,怎么可能让他再次出现,恐怕现在已经在某个无人的犄角旮旯里,把徐谦处理掉了,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徐谦这个人。
接下来,徐谦劫囚案就成了铁案,之后曹侍郎会负主要责任,连带着……
想到这里,刘知易神色一变。他父兄负责押送囚犯,结果囚犯被人劫走,按照朝廷律法,走失要犯是要砍头的,弄不好还要连坐!
难道父兄?
忙问道:“爹和大哥呢?”
一提父亲和兄长,母亲突然又哭了起来:“二郎。你爹和大哥都被关起来了,你快想想办法!”
刘知易皱起眉头,果然如此。脑子里快速回忆相关法律,大夏律例规定,丢失押解的重犯,主官流徙三千里,不不不,父亲当日带领春风亭府兵押送,适用的还是军法,更严一等,直接杀头,不过父亲不是主官,不会牵连家人,不然母亲也不可能还在这里?
不对,即便父亲不是主官,会不会牵连家人,这得三法司说了算,母亲此时应该被收监,为什么没有呢?
“娘,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刘知易问道。
母亲咬牙切齿:“你爹把家产都给了曹侍郎,才网开一面,许我留下照顾你。可你爹和大哥该怎么办啊?二郎你快想想办法。”
看似合理,曹侍郎收受贿赂,所以网开一面,允许不应被牵连的母亲和刘知易两人在外。曹侍郎是刑部侍郎,肯定懂法。但问题是,曹侍郎才是这次负责押送的主犯,一路将徐谦从大漠押送到京城,他罪责难逃,还有心情收受贿赂?
除非他能确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