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最喜倚靠在上清宫柱上欣赏艳霞美景,恰楚凌渊所住之处即在上清宫,故他一出门便见美人倚红柱,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言笑晏晏。瑰姿艳逸,当是美人之骨。
倾城见他出来,即上前扶住他,怕他受凉,便替他围上披风,说道:“四哥,好些了吗?为何不在屋内休息?”
听闻小姑娘的话,他的眸光落在她的明媚的脸庞上。
不过是及笄将至的小姑娘,还未全长开,但稚嫩已然开始退却。
只见她笑颜明媚,眉眼弯弯,霞光映上她的脸庞,那一刻,身旁之物尽失了颜色。
他面容清峻,瘦削的下颌棱角分明,霞光之下,他的侧颜堪称完美,竟也令倾城一时晃了心神。
“无妨,只是觉得屋内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他定了定心绪,如是说道。
“既如此,那四哥可否愿意听我说一说这青城山,你这几日需静养,无法游山,倒是一桩憾事。”倾城微定心神,如是说到。
迎着霞光,倾城嘴角带笑,娓娓而谈:“这青城山靠岷山雪岭,面向渝西平原,群峰环绕,状若城廓;山深林密,旷远无比;丹梯千级,曲径通幽。全山以幽洁取胜,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自山下往上走,最先便可见观音阁,四哥初来定不知晓这观音阁有求子之妙,我在山中的时日里有不少人远道而来为求一子,场面甚是壮观。”
倾城饶有兴味的为男子讲述着青城山的大致布局,错过了男子望着她时那双深邃眼眸里的光芒。
见她很有兴致,楚凌渊便在她身旁静坐,不予打扰。
只听她继续说道:“自观音阁,再往上走便是上清宫,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之处,每到春日,这里便开满梨花,一片雪白,我时常想,是这梨花的白更白,还是苍山的雪更白一些,听闻那里甚是美丽,听者向往,只可惜我虽自幼跟随师父四处行医,却并未到过细雨苍山,也无法求证二者是谁更白一些。”说话间,他望见她的眼底竟有些许落寞之情。
他清冷的眼眸微闪,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正恍惚间,倾城听见他道:“苍山确实不错,有洱海傍身,还有群山环绕。我曾在多年前到过那地,那时年少,只觉那处山水秀丽,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好客,江山万里,亦当得锦绣山河之称。那地的确令人难忘,倒也值得你一去。”
“不过,世间雪大多相似,为何执着于那细雨苍山?”
语毕,只见倾城眼中盛满莹莹之光,好奇道:“我听闻在那处所遇之人,会让人终生难忘,也不知此话真不真。”
听得倾城如是说,楚凌渊清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笑意,却不忍破坏小姑娘的兴致,低沉发声道:“或许如此吧,但我并未遇见你所说的终生难忘之人。”
只见小姑娘努努嘴,不以为然嗔道:“四哥竟如此不解风情,无趣。既如此,那我们还是谈论青城山吧。”
“老君阁紧靠在上清宫旁,观音阁往下走有圆明宫、白云观、玉清宫,北固楼。白云观是师父时常静修的地方,时常有道家子弟在此修行,倒也安宁,若是四哥哪日忽有烦心事,倒也可来这白云观中小坐半日,会觉思绪畅达,心生愉悦。”
“而我最喜那北固楼,在这青城山中,移一步便换一景,每走一处都是不同的景色,而不同的人看,又是不同的意境。”倾城感叹道。
“此处虽地僻山远,远离京畿,却是难得的安宁之川,少了那分繁华,却多了分难得的静谧与安稳。我自幼在此处长大,却从未厌倦此地,也愿一生一世在此过安宁的日子。却不知四哥,是否喜欢此地?”倾城顿了顿又说道。
闻及倾城此言,楚凌渊平静道:“此地甚好,自是喜欢。倾城姑娘此一番话倒也与我不谋而合,只是这世间,人各有命,并无多少人能够如此恣意潇洒,你很幸福。”
“四哥此言差矣,我虽在此地长大,却不属于这里,也不如江湖儿女洒脱。每个人的出生都肩负着自己的使命,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命运的安排,我们都无可避免。”倾城想到离开青城山的日子愈来愈近,竟不禁感叹道。
父亲早已传来书信,告知她府中已派遣马匹车辆启程来迎她,要她中秋之前回府,也好为她准备及笄之礼,二来亲人多年未见,二老也想尽早与女儿相见。
倾城思绪渐渐飘到十多年前,二老爱女心切,从遥远的京畿而来,快马加鞭,舟车劳顿两月余,才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
正当二老不舍小女,欲将其带回府时,许是当年司天监的话应了验,倾城染了风寒,足足病了二月有余,她娘亲心疼,却不得不含泪离去。
自此十年,不曾相见。
好不容易熬到她及笄之年,二老便预备在家中备下盛宴,届时将邀约京畿的达官贵人前去赴宴,迎接相府小女归来。
不过这些她父亲却并未在书信中多言。
“为何独喜那北固楼?”正当倾城思绪飘飞之际,男子的话飘进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