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巍巍城墙的最高处,望着苍茫的天地,竟是生出一股悲伤的情愫来。
风依旧无情吹着,吹落万千雪花,究竟是雪如花,还是花似雪,实难定夺。
她轻轻抬手接过一片,精雕细琢的雪花却转瞬便化作几渍水珠落在手心,只有停留在肩头上几粒细碎的白雪尚能留存片刻。
鬓间落入繁霜,美人在雪中白了头。
风不会察觉,她有泪水飘洒在了漫天雪花里。于她,却是苦涩,是忧伤,亦是悲悯。
此泪,无关风月,只叹世间百姓疾苦。
她缓缓向前两步,靠近墙体,登上高阶,单薄的身形微微向前倾去,踉跄几步,素手伸出,还来不及扶上冰冷的城墙,却是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后拽去。
霎时间,一阵眩晕感蒙面袭来,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却倏地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边黑暗,久久不能恢复。
良久,眩晕不再,她才看见万物,眼前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亦随之撞入眼中,她才惊觉,这具温暖身躯的主人,竟是这么多天来思念却又无法坦然相见的人。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如初。这样灼热的温度,在冰雪寒冬,是致命的诱惑。
风花雪月,四目相对,她一时间竟乱了心神。
似从前,却又不像从前,她想,许是人的心境变了。
自青城山回来,她成长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争权夺利,权谋纵横,她这一次踏入的不是天堂,恰是权谋地狱。中秋刺杀,军营陷害,她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构陷在等她。其实回到京畿,这个王公贵族横行的地界,她就早该有了这样的觉悟。
“为何做傻事?”他沾染了怒气的声音在耳畔上方响起,她才渐渐回神。
一双极致隐忍着情绪却又掩不住猩红的眸子落入她的眼睛,却灼伤她的眼眸。在久违的怀抱中,她卸下防备,脱下众人眼中尖锐的盔甲,放下过往的种种误会,孑然一身。
丢盔弃甲,莫过于此。
放下偏执,卸下防备,顺意过往,洗尽铅华,找到真正的自己。那一刻,她终于在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中看见了他的隐忍和决绝。或许,在此刻之前,她从未懂过他。
许多委屈,许多无奈,许多遗憾。许多天无法宣泄的情绪,积攒到极限,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泪水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连滚落,无法制止。
楚凌渊轻轻拥她入怀,抚上她挂满泪痕的脸颊,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像是对待挚爱的珍宝。
她不由得一怔。
由无声流泪,到轻声啜泣,她被圈在温暖的方寸之间,在楚凌渊怀中被他的披风包裹,男儿气息遍布周围,温暖的罪,让她不禁在其中沉醉,沦陷。
雪无声的下,像是上苍的冰冻了的眼泪,纷纷扬扬,悲悯众生。她曾听人说过,雪是上天被冰封的泪,活了千万年的上苍,看尽人间疾苦,心疼世人,才留下了伤心的眼泪。这种泪,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做雪。
寒冷的冬,总是难捱,可再寒的天,也掩不住城墙脚下孤傲的梅恣意绽放。枝头红梅被冰雪无情封印,却愈发美艳动人。白梅孤高,却在雪白之中愈发显得遗世独立。这也许是生命的力量,不惧酷暑,不惧寒冬,越是恶劣,就越发坚韧。冷冽侵骨的风吹过,带过一缕寒香,竟是
看着这样努力生存的寒梅,倾城从中获取到一种坚韧的力量,似是一种不磨灭的信念,振奋了她的心志。
她终于缓和了些情绪,退出他的怀抱,站定之后,凝眉轻笑,“四哥莫不是以为我要跳下去不成?”
他却蹙起了剑眉,“你方才不是......”
倾城打断他的话,“我怎会这么傻?”
“还有,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又怎会那般轻贱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的深沉的眼眸,想从其中寻到些什么。
她在他眼中并没有寻到预期的情愫,略微出神之间,他再次霸道将她拥入怀中,棱角分明的下颌轻轻靠在她的额头上方,温声开口,“军营的事情,是我负了你。但你不准做傻事,现在是,往后也是。”
她在斗篷之中抬手环在他精瘦的腰际,轻轻道,“四哥,我都知道了,我不怨你。”
其实在知道真相之后,她对他便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再无其他。心疼他的隐忍,他的无奈,也心疼他身居高位,周遭尽是算计和构陷。
他却将她搂得更紧,眼中闪过浓浓的愧疚和自责,低声道,“终究是我护不了你。”
倾城抬眼,却撞入一双猩红的眼眸,她见他这般,心中胀胀的难受,他是骄傲的战神,她不愿意看他这样自责。只好抬手抚上他清俊的面容,温声安慰着,“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感受着各自的温度,也感受着对方有力跳动的心。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在雨雪交加的夜,互相温暖,胜过千言万语。
良久,他攥起她纤细无骨的双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