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插了队,一马当先站上了打谷场,许老牛两口子和儿子还站在石坎子下头,谁在前头,还用说吗?
可许老牛两口子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当下大叫大嚷起来,“哎哟,没天理啦!老许头你个王八羔子,还不管管你孙女!有你这样的人吗!村长!村长快来啊!”
老许头和许大茂在后头听得臊皮,特别是人群中嘀嘀咕咕的话语,更叫他们巴不得这就家去,但好容易排在这里,为了口粮,脸皮也不那么重要了,两人只缩着脖子,当做自己不存在。
许老牛两口子舞着手唾沫横飞,那口沫几乎都飞到了许三花脸上,她皱眉,一步跨下去将许老牛两口子身后的许大水给拎了出来一把扔在打谷场上,而后一脚踩了上去,再看向许老牛两口子,笑得阴侧侧:“再敢叫唤,信不信我一脚踩死他?”
许老牛两口子陡然收声,跟被扼住了脖子一样,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老张氏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当下大为光火,“许三花!你敢动我儿子!你不怕坐牢吗!”
许三花呵呵,“谁不叫我家的粮食进仓,不叫我吃饱,那他也别想好过。”
“村长啊!村长!快来主持公道啊!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耍无赖啊!贼老天啊!咋不劈死这个糟心玩意呢!”老张氏再度唾沫横飞,整个打谷场都是她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
许三花面色不变,只脚下轻飘飘用了几分力道,许大水被踩得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般,忙挥着手艰难喊着:“娘,娘,救命啊!”
见自家宝贝儿子脸都青了,老张氏气得不行,到底是不敢再出声了,只敢怒不敢言的死死瞪着许三花,似乎要将她瞪出窟窿来,这糟皮子的烂心玩意儿,虎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许三花挑眉,“谁插队呢!”
许老牛忙道:“没人插队,没人插队。”
许三花满意了,脚放开了许大水,一脚将人踢下了打谷场,只是最轻的力道,许大水只是滚下去的,没啥大事。
老张氏忙将儿子护了起来,到底是不心甘被许三花插了队,眼珠子一转,看到了不远处院子里坐着叼着老烟杆的许老栓,出声道:“老栓大哥,这牛可金贵,那起子手上没个轻重的,可别叫她弄坏了你的牛。”
许老栓是村里的孤家寡人,少时就丧了妻,也没个一男半女的,也不知为何没有再娶,早些年一直在县里做伙计,挣了些银子,也没个田地,老了回村就买了一头牛放着,农忙时,要打谷子,就借出来拉石磙,凡是用了打谷场的村人都得自发给他一升半升的粮食,整个村的加起来,也够他一个人吃吃了。
那脱粒的石磙足有五六百斤重,不用老牛拉,靠人力可是极费劲的事,更别提还得拉着石磙满打谷场碾呢。
许老栓是做惯伙计的,平常逢人且是三分笑,最是不会和人红脸的,听老张氏这么一说,他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老张氏唱了独角戏,再气也无法,这牛金贵,也不是她家的,要是得罪了许老栓,不给她家用牛,光靠她跟老伴和儿子,可拉不动那贼沉的石磙。
见老许头和许大茂还站着没动,许三花脚下生风,几大步就走了回去,来回走动了两步,搁着好大一段距离就径直将二十几个麻袋隔空扔到了打谷场上。
头顶飞过麻袋的村民们瑟瑟发抖,生怕那麻袋调了皮,突然就砸到了他们的脑袋,是以全程动都不敢动。
见那贼丫头轻轻松松就将近百斤一个的麻袋隔空扔到了打谷场上,老张氏不由缩了缩脖子。
扔完了麻袋,许三花回到打谷场上,吆喝着许二树将麻袋里的稻穗都倒在打谷场上。
麻袋都上了打谷场,老许头愣了愣,忙拉住儿子往打谷场上去,帮着将稻穗倒出来,得,还是粮食重要,怕啥戳脊梁骨呢!
倒得差不多了,许大茂左手牵撇绳,右手执鞭,吆喝着老黄牛准备开始碾场,老许头肩膀上挎一个粪箕子,跟在老牛后头,以防老牛拉屎。
许二树就拿了洋叉,准备等老牛走过一场之后就用洋叉挑稻秸秆。
许三花操着手站在打谷场口子上看着,见那老牛拖着石磙走得贼慢,不由皱紧了眉头,两天后就有一场持续七八日的大雨了,这么个碾法,得她在这里镇着,碾个大半天才能碾完,更别说后边还等着这么多人呢,人家都是一担子一担子轮着来碾的,她要是霸占着打谷场一天,这些个人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也不知道拳头还管不管用。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许三花咬咬牙,大步上前拦下了老牛,而后弯腰解开了绑在老牛身上的绳子,将老牛交给许二树牵下打谷场,而后自己背了绳子,拉着石磙走了起来。
几百斤的老牛拉动起来都费力的石磙在许三花手里就跟溜着条老黄狗一般容易,看得满打谷场的村民是惊愕不已,早听说了老许头家的许三花天生神力,其中好些人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也不知道这天生神力到底是怎么的神,今日端看那几百斤重的石磙在她手里跟条老黄狗似得,大家伙心里就有个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