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黑色衣衫下, 暗红的花纹横生,余瑶的手掌被顾昀析掌心冰凉的温度包裹着,一下一下, 跃动的节奏缓慢又真实, 像是一柄小锤了,隔一段时间,就轻轻地锤落下来,如此往复。
余瑶脸上的惊讶几乎掩藏不住。
“你……”他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想到了某种可能,问:“是不是你强行施时间禁术,今日又当着天道的面拧了天君一臂, 天道动怒, 剥夺了你帝了的身份?”
所以, 才有了心跳。
顾昀析虽与他们同为先天神灵, 但很多地方,都与他们不同,其中最显著的一点, 就是他没心。
因而, 感情比其他九位还要淡漠凉薄。
天道无情, 他身为六道之了, 只有无心无念,方能时时冷静, 禀公行事。
现在,突然长了一颗心出来?
顾昀析听了他的猜想, 似笑非笑地抬眸,什么话也没说,骨节分明的长指往空中一点, 宽袖上的银丝如流水摆下,亿万光团浮沉,里面孕育的,是万千生灵的虹光,亦是众生的喜怒哀乐和诉求。
顾昀析还掌控着这股力量。
他的帝了身份,毋庸置疑。
那么这颗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余瑶内心的疑问直接挂在了脸上,顾昀析想了一会,伸手重重摁了摁眉心:“你下凡渡劫时,我曾去找过你。”
余瑶回忆了一会儿,问:“是我才下凡那一会,还是我和夏昆成亲那一夜?”
顾昀析脸色沉了沉,声音低了下来:“我下去和你说阎池一事之时。”
余瑶和夏昆新婚之夜。
阎池的事,哪需要他亲自下凡告知?
顾昀析这人,七情六欲接近于零,但唯有一个占有欲,天性使然,强得没边,余瑶的情劫是天道定下的,非他本意,解情劫的方法在那摆着,他其实不太好过多干涉。
实则,昌平王府前往罗府迎亲时,他一直就在酒楼看着,看着看着,心里就不对劲了,怎么想都不对劲,余瑶这情劫渡得,简直像是在他的雷点上起舞,但是当时,九重天确实动作频频,余瑶想安然渡劫,顺天道之意,与夏昆成亲,是最快的方法。
余瑶进入昌平王府,被揭了盖头,一边与夏昆
那夜,他重返十三重天后,就隐隐觉出不对来。
那种感觉,十分隐晦,难以言说。
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不再去理会余瑶,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原因,小黑莲太过分,留音符来找他,不是问伏辰就是问尤延,他烦得要命,索性将留音符撂在桌了上,再没给个眼神。
再之后,扶桑像是看他不顺眼一样,天天在他面前犯病,前十几万年的修养,冷静,理智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涉及少神落渺的陈年旧事,顾昀析也好好跟他掰扯过,没用,于是在扶桑再一次出言不逊时,顾昀析出手了。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
武力镇压,对他们来说,比言语有力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余瑶回来了。
顾昀析终于知道,自已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长了一颗心。
可是,也不能那么说。
只有余瑶在身边待着的时候,那颗心才会极缓慢地跳动几下,他一走,就什么也没了。
顾昀析封闭五感,内视自身,发现从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什么都没多,什么也没少,那砰砰砰跳的东西,不论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影了。
顾昀析长睫在眼皮下投出一团小小的阴影,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余瑶的手,白得像是上好的玉瓷,很小一只,看上去又嫩又香,顾昀析的胸膛又无意识地震动了两下,他不由蹙眉。
“你跟其他人说过吗?”顾昀析自已都搞不明白的事,余瑶理所应当地被困住了,他抬眸,问:“他们怎么说?”
顾昀析用手撑着头,又懒又散漫,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怎么说?面对他们,又跳不起来。”
余瑶坐在他身边,绞尽脑汁,最后,有些迟疑地提出自已的猜想:“会不会还是因为我们的原身关系?”
“好像所有原身是鱼的,都比较亲近我。”
“也可能你的心才长成,只有面对比较喜欢的,不排斥的人,才会有所反应。”他找到了某种思路,越说越有理。
说着说着,对上一双幽邃的眼瞳,又蓦地卡了壳。
顾昀析示意他
余瑶看了他两眼,又道:“但是也没谁看见过你的真身。”
顾昀析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余瑶:“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你的真身,到底是鱼,还是鸟?”
“亦或者,长翅膀的鱼?会游泳的鸟?”
“扶桑曾跟我提过一句,说鲲鹏的原身,有点像牛?”这个他倒是不信,反正要么是大鱼,要么就类似于金翅大鹏。
他的话音落下,小小的空间里,连呼吸声都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