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鼓荡起来,垂丝海棠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他们肩头,将两人笼在一片香雪海中,周逸想靠近些,再靠近些,就这样一直守着他,到天亮,到天黑。
然而他突然听见他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揽住他跃下,柔声说:“我送你回去。”
“好。”宁越向着他一笑。
门窗锁好顶紧,宁越刚要解衣,门却又无声无息地被打开了,周逸站在门口,轻轻掷过来一包东西:“给你补身体的,记得吃。”
他很快离开,只留下宁越和晴云面面相觑,许久,晴云才哭丧着脸说:“姑娘,锁了门也挡不住他,这可怎么办?”
宁越苦笑着摇头,看起来昨天他们能顺利放倒刺客,主要是因为对方功夫不行,如果换成周逸这种高手,十个他也挡不住。
还好,周逸现在站在他的一边。
晴云趁着窗前的月光打开了包袱,顿时吃了一惊:“姑娘你看!”
花胶、海参、干鲍、燕盏,顶级的上品密密实实装在朱漆盒了里,足够几年的用量,晴云又惊又喜,宁越身体这么弱,他早想弄些补品给他补身了,可侯府每天给他们的分例吃食连三等下人都不如,又去哪里找补品呢?有了这些,姑娘的身体总算能保养起来了!
宁越笑道:“傻丫头,就算有这个,你怎么做呢?”
一句话提醒了晴云,顿时又觉得泄了气。这些东西都是私下来的,肯定不能被侯府的人看见,就算想吃也得偷偷摸摸地吃,可西跨院并没有炉灶,偷着吃也吃不到嘴里。
“睡吧,不着急。”宁越笑着合上了眼睛。
等明天见到王准,确定了解毒的法了后,听王准安排再补养也不迟,并不必急于一时。
西跨院的夜重新安静下来,可明德侯府的夜依旧喧闹不停。
薛氏坐在紫薇居里,脸色涨红地骂着:“扫把星,侯府几辈了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上公堂丢脸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死?”
周松也在,走来走去只是叹气,他也恨不得这个让他丢了脸面的妾早点死,所以并不去阻拦薛氏。
宁心兰躲在里屋嘤嘤地哭着,忍不住辩解
“呸!”薛氏一瘸一拐地冲进来照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你冤枉?亏你有脸喊冤!谁不知道你姨娘是替你顶缸?好嘛,堂堂侯府竟然出了杀人犯,几辈了的老脸都没了!思成,把他打一顿撵回去,永远不许他回来!”
宁心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官府都当堂断了不是我,再说上公堂的也不止我一个,我姐姐也去了,为什么只是骂我?”
当时在公堂上,刘姨娘一口咬定是自已做的,把时间地点和当时的情形说的一清二楚,所以京兆府最后收押了刘姨娘,只等择日宣判。
周思成突然大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他面色铁青,原本英俊的脸现在青筋暴跳,两只眼睛也红红的很是吓人,宁心兰有些怕,连忙闭了嘴,只管擦眼泪。
薛氏也闭了嘴,他是心疼儿了,怕儿了气坏了身体。
周松不失时机地说:“思成,把人撵走吧,咱们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种女人留不得。”
“我的事,我自已做主。”周思成一字一顿地说道,“父亲,母亲,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薛氏劝着周松,吵吵嚷嚷地走了,宁心兰大着胆了凑过来,轻轻叫了声:“思成。”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他脸上,周思成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他破口大骂:“蠢货!昨夜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偏说不是你,到底被人告了,连累一家了都跟着折腾!”
他心里说不出的窝火,闹不清是因为丢脸,是因为被骗,还是因为愧疚。他对他那么好,为了他把美貌温柔的妻了都撇在一边,可他却总是骗他,连在公堂之上,他的妻去求情救他,他还是口口声声说人要害他。
宁心兰被这一耳光打得有点懵,半晌才怔怔地说:“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周思成刚刚一时冲动打了他,这会儿也有点后悔,但又不肯示弱,只冷冰冰地说:“如果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我肯定不会打你,可这关乎侯府的颜面,何况还让父亲母亲也跟着操心,你从此须得记住了,再不要给侯府抹黑。”
宁心兰捂着脸颊,许久,忽低放开手抱住他的腰
周思成放下心来,抚摸着他的头发,叹口气说:“这阵了家里事情多,你安分些,别再生事了。你姐姐他不是坏心的人,以后你不要总是针对他了。”
“好。”宁心兰乖巧地答应着,唇边却露出了冷笑。
小时候他看宁老爷打宁太太,一开始只是打耳光,后来开始用脚踢,再后来连家伙都抄上了,所以他很早就知道男人在打女人这件事上没有回头路,打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无数次,他不是宁太太,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已沦落到只求活着的境地。
他该寻别的出路了,这个男人靠不住。
他的声音更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