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宴一事已了, 闻鹫不日便要动身回北境。
眼看分别在即,李余虽时常因恼羞成怒叫闻鹫“滚”,实际非常不舍, 为此她白天跑兵部也跑得勤快了起来,琢磨着能不能找个法子,事业爱情两手抓。
正忙碌着, 尚鸣突然约她出门喝酒,她便去了。
尚鸣约她的地点并非酒楼, 而是一艘画舫。
李余登上画舫之前天上就已经下起了小雨, 细雨绵绵如纱, 衬着岸边的垂柳与画舫姑娘们演奏的丝竹之声, 竟有那么几分烟雨如画的味道。
尚鸣也是这么想的, 她还告诉李余,说去年过年前她被外派到南州办差, 见识了南州水乡的秀丽,还说南州那边没有宵禁, 夜市人流如织,虽比不上京城一年一度的上元节, 但也是一副热闹的景象,画舫夜游更是一绝。
“京城可比南州繁华, 光是上元节那三天的进项,就足以叫许多百姓吃上大半年,你说我要是向父皇提议,取消京城的宵禁,让每一天都过得如同上元灯节一般, 你说他会同意吗?”
李余喝了口茶:“这事你得先问问兵部。”
尚鸣了,他之所以拒婚,是因为当时我刚辜负了他,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皇帝意外,却还是道:“那也不行,如此狂悖就该多敲打敲打,让他长长记性。”
李余这会儿才把棋盘看清,知道自己又下错了棋,也不在意,继续乱下:“搞不懂你,他当初拒婚,你却还是允了我去北境,不就是打着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嫁给他的主意吗,我都不介意你利用我了,也不知道你在反对什么,比我还矫情。”
皇帝卸下朝堂重担后,脾气也跟着变好不少,除开前阵子三皇子的事情,这段时日就没动过怒,唯独李余这么一番胡咧咧,把所有事情都扒开晒在太阳底下,气得皇帝又是一通咆哮,最后写了圣旨盖了章,直接就把李余给轰出宫去。
彼时雨已经停了,天气放晴,李余抱着圣旨回家,想起闻鹫今日有事出城,大概得到傍晚才能回来,便先把圣旨放下,去做自己的事情。
待到夕阳西下,街上响起宵禁的鼓声,李余摸出哨子走到墙下,想想又把哨子收回去,准备等闻鹫晚上过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事实证明这份惊喜确实够大,闻鹫半夜跑进李余闺房,看见李余手里那份圣旨,堂堂元帅竟是整个人都呆了。
李余还在那笑:“赐婚的圣旨,没想到吧,你去求了这么多回都没用,我一去就有了。”
闻鹫回过神,问:“你知道了?”
“嗯。”李余点头,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想不想要这道圣旨,想不想要娶我?”
闻鹫点头,郑重道:“想。”
李余把圣旨藏到背后:“那你先和我说说,你之前拒婚,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闻鹫没想到皇帝会连这件事都告诉李余,虽然有点慌,但还是说了实话:“是。”
李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等闻鹫过来坐下,又问:“你都不怕死的吗?”
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可是皇帝。
本来皇帝就忌惮他,他又违抗皇帝的意思不愿娶公主,这和在刀尖起舞有什么区别?
闻鹫却很想得开:“反正阿奕也不是个庸才,我带他去北境,他定能闯出一番属于他自己的天地,护着他姐姐,到时候我便卸任,交出兵权让陛下消气,回乡……种田?”
闻鹫眼下说的轻松,李余却惊觉,闻鹫当时是真的想要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不给自己留一点妄想。
可是……
李余问他:“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怎么我在避风城让人传谣说我坠马,你又立刻……”
李余话没说完,就被闻鹫堵住了嘴。
一吻罢,闻鹫抱着李余,轻声求道:“给我留点面子。”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离谱,明明都已经狠心做到这个地步,却还是会在听说李余坠马后第一时间跑去看她,明知道她撒了谎,还是给她扭伤的脚踝上了药,被她主动哄哄便回了头。
可他这么喜欢李余,李余也主动来找他,说了不会再去寻死,那他又何必白白浪费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呢。
闻鹫失去过重要的家人,这段经历让他比任何人都珍惜和重要之人在一起的时光。
李余心中颤动,像是有什么在胸口堆积得满满的,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松开圣旨,抱紧了闻鹫,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今天也好热。”
闻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李余把脸埋进闻鹫胸膛:“不是你说的,窗、窗户边能凉快点吗?”
闻鹫听明白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拿出平日里的杀伐果决,得寸进尺道:“你这窗户外面的风景不好,去我那吧。”
李余去过隔壁客院,因此很是不解:“隔壁也没什么风景啊。”
再说了,那种情况下,窗外是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