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身为一个名字很长的男人,一寸强一寸长,他无疑是一位强者,莫斯科人永不服输。
费奥多尔的视线在“不看不是横滨人”上顿了一瞬, 他一边思索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我是谁”、“谁是我”、“人的自我意识与归属地”等哲学问题, 一边身体诚实地翻到无赖派三人组合的出道作。
放在开头的是激辣咖喱饭老师的《打工人的自我修养:论加班与人体睡眠的时间管理分配法》。
一看这个标题, 费奥多尔精神一振, 熬夜人的灵魂被同类唤醒。
针不戳, 雅俗共赏,他喜欢。
费奥多尔用自己卓越的头脑细细分析这位激辣咖喱饭老师的著作, 这可是一篇过稿sci的论文,多么的科学, 多么的令人振奋。
只要学到了激辣咖喱饭老师的时间管理方法, 他何愁没有时间敲代码?何愁没有时间搞事情?
激辣咖喱饭老师,恶人救世主,青天活菩萨!
“要是死屋之鼠的每位成员都能学会老师的勤奋努力, 摧毁港口Mafia占领横滨只是时间问题。”费奥多尔遗憾地说, “可惜了。”
看完时间管理学著作, 费奥多尔无情略过织田作老师的养崽文学,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津岛修治……”费奥多尔念着这个名字, 食指划过《恶念》的标题,垂眸扫了一眼。
【“这里是只有普通人的世界。”他说,“没有那种叫做异能力的东西。”】
——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费奥多尔的理想国。
他的瞳孔因惊奇而微微扩散,原本随意打量的神情变得郑重,凝神细细读下去。
津岛修治花了大量笔墨描写这个平凡而普通的世界:楼房不会无缘无故的爆炸、侦探破案时不会遇见无法解释的非日常、人类的肉-体互搏再强大一发子弹也能迅速让他们冷静,更不会上个镜头还在爆衣下个镜头就又连口罩都给人捂上了。
“异能力是一切的原罪, 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才是我的理想。”费奥多尔低声说,“没有力量,便没有争斗。”
真是如此吗?
《恶念》的主角是个重度残疾人,他只有右手可以活动,左臂像一条软弱的葡萄藤垂在轮椅旁边。
何止是没有力量,他的力气甚至不如强壮一点的小学生。
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位天才犯罪家,足不出户便策划出无数场震惊世界的重大悬案。
直到被逮捕,这位歪斜地瘫在轮椅上的男人甚至没有力气抬手在笔录上签上姓名。
【“我只是无数恶念中的一位,”他判处死刑时还在大笑,“你们觉得我软弱无能,认为失去力量的人类只是规则内的一只工蚁,我偏要把你们的脸踩在地上。”】
【“以我最后时间下定赌注,明天,罪恶依然接踵而至。”他笑着被压上断头台,眼睛扫过刑场的每个人。】
【“人类才是一切的原罪。”】
隐晦的思想埋藏在复杂的案件设计与精妙的推理过程中,普通人读津岛修治的文字大约只能看到主角的天才犯罪手段、看见作者炫技般的叙事结构,看不到沙尘底下浅浅的一层鹅卵石。
因为最后一层,根本不是给他们看的。
费奥多尔觉得很奇妙。
他不认识“津岛修治”,也几乎没有和除去果戈里之外的人谈论过自己的理想,但一种莫名的感觉击中了他——《恶念》是津岛修治专为他准备的作品。
这是一封对话的书信,亦是挑衅的獠牙。
“有意思。”费奥多尔用手抵住下颚,神情专注地看着被无赖派三人占据的版面。
放眼整个横滨,能与他在计谋上较量的人除去那位早已隐退的夏目漱石先生,唯有被孤剑士银狼带在身边的江户川乱步和港口Mafia的太宰治二人。
《恶念》是一篇推理小说,难道是江户川乱步……
“不,是太宰治。”费奥多尔用手按住“津岛修治”的名字,“不含正义,唯有死亡与漠然的文字,是Mafia的作风。”
“他为什么要diss我?”俄罗斯人不解。
费奥多尔自认与太宰治无冤无仇。
他不就是暗中将涩泽龙彦引到横滨掀起了龙头战争,让港口Mafia在战争中死了很多人,促使太宰治被迫作为童工加班了无数天而已嘛。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港口Mafia最终不是赢了么,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没理由啊。
“这可不是巧合。”费奥多尔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