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也睡到了八点半左右, 醒来时头疼眼酸,闹钟可能响过,怎么关的, 她去洗漱时看到了床下躺着的“尸体”, 钟表外层的薄玻璃摔了几条裂。
放好床头, 她去洗澡换下昨夜带进被窝的脏衣服, 洗脸着重搓眼睛, 清醒许多, 到床边瘫坐,又缓了好半天。
收拾完东西, 黎也走前深深递给床褥一眼,套得角对角, 平平整整。
没断片,没到那程度,但记得比忘了崩溃。
她是有病才会半夜爬窗把人叫上来套被套。
还他妈的好像哭了。
哭给他看?
靠。
她打算装失忆。
一楼的大门从外边锁住了,黎也第一念头是去前台翻靳邵最初留过在纸盒上的电话号,没找着,被扔了也说不定,她坐椅子上,翻手机,想打给陈兰静,先看到了昨夜的通话记录。
不算太陌生, 号码开头, 有一闪而过的记忆, 她再拨过去, 响铃快结束才被接起。
“靳邵?”她那么轻声问。
他轻淡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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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岗中学最古早的时候真是立在山上的,时代进步, 山头往下建出道路,筑起楼房,所以沿途有条挺长的水泥路,下来了就是街区。
靠近这条水泥路的店面多是超市、小吃摊、早餐店,每天风里刮起赶早读的学生们叮铃铃单车铃响的时候,这片儿小摊的大喇叭就叫得特凶。
这时候的喇叭当然焉了。靳邵神闲气静靠坐在千里香馄饨店的木椅上,前边的李聪埋头干饭,他手机里琢磨游戏,腾出的手要么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要么握着白勺慢悠悠搅着晶莹剔透的馄饨。
中途跳出去接电话时,没顾及李聪在场,对方说了两个字,他应了声,同时起身,给李聪打个手势,走出在馄饨店门口,询问情况。
“这个点?我还在想你是不另辟蹊径走了。”他默一会儿,特意补充:“跟昨晚似的。”
跳窗。
她不认,忽略这句,“现在怎么办?你在哪?”
靳邵挂电话前就丢了三个字给她:“我回来。”
意思让她继续等。
黎也又想到:“你爸呢?他不在吗?”
靳邵回了桌位,拿上车钥匙,先回李聪问他的那句干什么,“回去接个人。”
“行,账我付,你先走。”
“你那点仨瓜俩枣都拿去喂网吧了,还剩什么。”他说着,走去前台掏了钱。
黎也默声等他会儿,他再走出去才回她,都跨上摩托了,显然是否定她的想法,却还笑着逗说:“你去敲个响,看看人在不在里边儿。”
“……”黎也叹口气,“你要多久?”
他不给准数:“都迟到了还管迟到多久,好学生的自我修养?”
“……”她就挂了。
翻烟纸盒时,黎也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打电话,人不自觉后靠着,包挤地往侧面滑,刚挂,就滑掉了,她矮腰捡,手碰到包一顿,眼睛斜看。
摞在这张深棕木桌台下的镂空处,层层叠叠垒起些书本,最上面那一本,一半隐在阴影,一半落在光里,可见封皮亮而平滑,应该是经常有翻看,没有落灰。
连课都不上的人会看书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想,致使她触上去,捏起,书名从阴影处抽离,清晰光线下,黑红白的阴森配色,以及一目了然的四字书名——《杀人不难》
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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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邵其实不大爱吃馄饨、面食之类的早餐,但常有起得晚的时候,那期段的时间早餐摊不是收了就是他爱吃的扫空了,就跟李聪随便找个店对付一下肚子。
他出来前剩了大半碗,最后都进了李聪的肚子,这人过惯了泡吧时啤酒饮料膨化食品,以及各种口味的泡面熏陶自我的日子,吃别的有点儿咸淡都是国宴,吃完了还特意发几条信息夸赞,说自己先去学校。
车停在药店门口,靳邵低头看消息走进去,李聪收尾给他发的一条是问他:【你还来不来学校?】
S:【拳馆下礼拜有比赛,这几天去找手感。】
发完信息,看到店员走出来问他要什么。
他往药柜上看,“拿点消毒的药水儿。”
药店是顺路的,没耽误太久,到旅店才发现途中被摩托车鸣声盖住了一通催促电话,车子靠在常停的墙边,靳邵翻着手机大步跨向正门。
黎也打电话时就背好了包,站在玻璃门前的阳光处等待,他是一眼看见她的,光像透进她白净的皮肤里,裹了面薄雾朦胧的滤镜。
中间隔层厚玻璃,两道影子映在一处,开门时,他有意无意把她打量一遍,衣服换了,除了看他有点儿不同寻常的眼神,没什么异样。
进门先把药袋子扔给她。
“这什么?”
靳邵没答,等她出来再把门锁上回去。
透明袋子,黎也凹出一个小盒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