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后,宋允棠随着玉珀进了府中,绕过照壁,从侧边的长廊进了后院,来到李夫人所住的秋水苑。
李夫人突然病倒,儿女儿媳妇小妾在院中聚了一群。
一个个的或真担忧或装担忧,闭口不言。
玉珀领着宋允棠来到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前,恭敬的福身道,“老爷,宋大夫来了。”
宋允棠紧接着给男人行礼。
“见过知府大人。”
虽是第一次见,少女面上却并无惧意,倒是叫李鸿卓高看了几分。
“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感受着面前男人强大的气场,宋允棠心底虽有些犯怵,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家师常年隐居山野,并不想对外公开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李鸿卓点头。
那些本事大的人,脾气向来古怪,不想被人知也正常。
“去屋里瞧瞧吧,要是能治好本官夫人的腹痛症,重重有赏。”
“是。”
宋允棠应了声,随着玉珀进了屋中。
众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此刻,李夫人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如今已经入冬,她额头上却满是汗珠,整个人痛的微微发抖。
昨日还红润的面色,这会已经苍白一片。
旁边还有两个大夫,正在激烈的商讨着李夫人的病情,争的面红耳赤,止痛的汤药灌了,结果才下肚便又吐出来,喝不下药,这种痛就没法缓解。
关键他们虽把出了脉象,一时半会的却无法断定病因。
不知道这种痛,到底是在肝、胆,还是胃。
找不到具体症结,没法对症下药,疼痛便会一直持续。
眼下见丫鬟领着个小姑娘进门,两人并不知道这姑娘是来做什么的,便也没做理会。
“第一次出现这种腹痛的情况吗?”宋允棠问丫鬟。
玉珀摇头,“并非第一次,不过之前虽有隐隐作痛的情况,却并不如今日这般严重,事后也叫过大夫,没有诊断出来症结所在,只说可能是胃部疾病,还叫夫人在吃食上多加注意。”
宋允棠快步上前,伸手捏住了李夫人的脉搏。
“可伴随有口干口苦,恶心呕吐的现象?”
旁边两个已经给李夫人诊断过的大夫听到宋允棠的问话,突然停下了争执,两人相视一眼,望向宋允棠。
“我们已经问过了,确实是有。”
眼前这姑娘难不成也是个大夫?
可她看着就十几岁的年纪,连他们这些行医一二十年经验老到的大夫都无法一下子判断出李夫人的病因,难不成她就可以?
知府大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宋允棠放开李夫人的手,又看了她的舌苔后,才将手伸进被窝,抚向李夫人的腹部和背部。
“夫人是上腹痛,还是下腹痛?”
还未等李夫人缓口气回答她,一旁的大夫忙说,“是上腹。”
宋允棠没有回应他,又继续问了李夫人几个问题后,回头望向玉珀。
“夫人昨日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劳烦姑娘一一例举给我,不要遗漏。”
一旁的大夫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夫人吃的和寻常没什么两样,而且李夫人痛在上腹和胁肋,应当不是吃坏肚子。”
问的不过都是他们问过的问题罢了,没什么新意,看样子也是诊断不出什么来的。
虽然大夫已经回答过宋允棠,玉珀却还是一边回忆一边将昨日李夫人吃过的东西一一陈述出来。
“夫人喜好肝脏,正好昨日大公子猎了一只鹿回来,夫人贪嘴多吃了两口,还喝了点小酒,除了这个,吃食上与平时并无不同,而且肝脏夫人平日里也吃,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寻常参加的宴席,更是少不得要喝酒。
也从未有哪一次喝了酒之后,出现这种现象。
宋允棠将玉珀的话听在耳中,有了自己的思量。
她来到桌旁,拿起现成的纸笔便写下一份药方,“金钱草、茵陈、黄芩、木香、郁金、大黄、麸炒枳实……”
写完之后,她将药方递向玉珀。
“姑娘赶紧去照方抓药回来煎了吧,顺便让人将止痛的药再端来一碗,我先施针给夫人缓解疼痛,等会再让她将止痛药喝下,应该能好受一些。”
李府请来的,必定都是经验老到的大夫,为了缓解李夫人的腹痛,肯定是有开过止痛药的。
既然有现成的,不如先用着,先将病人的痛苦缓解了再说。
玉珀应了声,便拿着方子离开了。
一旁的大夫见了,不由在她旁边问了句,“姑娘难道已经诊断出来李夫人的病因了?”
宋允棠不动声色的说出了俩字。
“胆石。”
“难怪你刚才会开排石散。”转而又拧着眉问,“姑娘怎知是胆石?万一开错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