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浅靠着椅背,挺拔高大的身形,让轮椅显得拥挤。
阳光从窗子斜照在他侧脸。
更显出眼皮狭长的深褶,薄唇拉直没有什么表情。
小赵说着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怕啊……
闫峥说:“知道了。”
“那您真的住这里吗,闫会长那边……”
闫会长说的是闫峥的父亲,沪市商会的前会长闫振华。
闫峥说,“不必理会。”
小赵说,“那二码头景盛航运的几船货,咱还扣着吗?”
这次任务出事,八成跟这航运公司脱不了关系。
男人眼眸冷了下来,景盛航运,谢景盛。
“扣着。”
“是……”
小赵摸摸鼻子又瞥了眼队长,嘴上说退伍身体却很诚实,还要管这事。
闫峥眼神一扫,“很闲?还不撤走?”
两句话让手下一哆嗦,小赵赶紧站直身子,“是,我们这就走,不过……苗苗。”
床边站着一个小丫头,是这次任务牺牲的副队的闺女,今年才五岁。
见小赵看过来,苗苗眨着大眼睛乖乖的。
闫哥将苗苗带回来,可如今这情况闫哥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男人的腿上,那里搭着一条薄毯,右腿里嵌着一块弹片,已经残了……
军区医院做了一次手术,位置太过刁钻取不出来。
闫峥是第七区三队队长,虽说是队长,但第七区性质特殊,级别相当于别处的团长了,甚至拥有更多特权。
可废了一条腿,他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再当这个队长……
手术室出来后,闫哥沉默了一天,直接递了退伍报告。
如今还被压着,军区的意思是让他先回家养伤,归期不定。
“行了,赶紧滚,”闫峥有些不耐,眼底冰凉。
“是,”小赵只得带着人走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闫峥看了眼苗苗,“饿了没?”
苗苗摇摇头,闫峥揉了揉额角,他没养过小孩不知道好不好养……
“饿了下楼找刘婶,有事都找她。”
刘婶从前就是闫家的保姆,这些年闫家搬走,刘婶一家还是住在隔壁帮忙打理这个房子。
现在闫峥回来,她就每天过来做饭和打扫。
苗苗歪着小脑袋看看闫峥,有些害怕。
她见过闫叔叔几次,每次都很凶在训人,可阿爸说闫叔叔是好人,所以苗苗虽然害怕还是跟着闫峥回来了。
见闫峥没有陪她玩的意思,小丫头也不走,就坐在小板凳上晃着小腿看外头的小鸟飞过。
闫峥往后一靠,看着无用的腿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
许家。
小木在堂屋的小躺椅上睡着了。
徐桂芳听儿子小声说边疆的事。
许向阳一脸严肃,提起谢心悦心里不痛快,“她到农场两个月就认识当地一个男的,那人给她送点吃的带她玩了两趟,她就巴巴跟人处对象。”
徐桂芳叹了口气,眼中愧疚,“那辰光你阿爸病了要花钱,心悦很久没吃到好东西了。”
“那又怎样的,农场每天有大锅饭吃,人人都一样,”许向阳警告过她,不是反对谢心悦处对象,但要分人,那男的明显不行。
回到男人堆里只把她当谈资吹牛,说沪市来的知青上赶着巴结他。
许向阳跟谢心悦提了几次她听不进,只会抱怨家里不给她好日子就跟别人过。
这种话听多了,许向阳心凉了但又不能不管妹妹,最后跟那男的打了一架,两人都受了伤,谢心悦却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总之那段辰光简直一团混乱,离家几千公里的兄妹心生隔阂,更不用说最近几个月谢心悦对家里越来越避之不及的态度。
她赚到的钱徐桂芳从没要过,只让她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舍不得花,谢心悦就真的一分不寄回家里,还心安理得地跟徐桂芳伸手。
许向阳看着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进她手里,“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拿去先还一部分债,沪市机会多我能找到工作,咱家慢慢会好起来的。”
徐桂芳把信封推了回去,“不要,你自己收着,你之前就给家里寄钱,这些省下来的放着傍身。”
“我要什么傍身啊,家里有吃有住,改革开放了沪市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我在边疆学了不少的东西连卡车都会开,还愁赚不到钱。”
说起这些,许向阳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少年人的明朗自信。
边疆农场很多东西需要运出去,有分配的大卡,他每次早早干完自己的农活还去帮着装车,到后来混熟了也学了开。
徐桂芳知道二儿子优秀,但也没想到连车都会开,“厉害啊。”
“可不是,等我赚钱了别说养家,连妹妹、弟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