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抽开,心疼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排牙印,隐隐还有口水残留。
李卯压着声音低声喝道:“你属狗的?咬的这般用劲?”
澹台玉容得意的显摆自己的虎牙贝齿,“跟我斗你还嫩了些。”
“李卯,起来回答问题!”
冯唐很聪明的没有点明两人打情骂俏,毕竟另一位女儿家面皮薄,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得有。
嗯,惩罚李卯。
这小子整天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他今天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会!
李卯呲牙咧嘴的摸着手背,随后站起身来:“老头出吧,我等着。”
“哼!”
冯唐怒哼一声,随后朗声问道:“请问君子为何修身养性?上节课讲过。”
李卯眨着无辜的桃花眸子回道:“我又不是君子我怎么知道?”
冯唐皮笑肉不笑:“我上节课讲过。”
李卯两手一摊,一脸爱谁谁的样子:“我没来。”
冯唐被气笑了,一拍讲台怒斥道:
“那你为何还不问,玉容向来认真听讲,你和她凑得这么近为何不问?”
李卯仍是无所谓道:“我又不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我怎么问?”
“哈哈哈。”
“世子殿下真是吾辈楷模!”
澹台玉容自打刚刚起脸上的绯红就没有消散过,现在听见祭酒点出来二人红晕愈发娇艳。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教我们要实事求是吗?我又不是君子你却让我去揣测君子为何去修身养性,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冯唐紧跟说道:
“君子在书上留下过痕迹,安不知鱼之乐?”
“君子又岂会自称为君子?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
冯唐吹胡子瞪眼,被怼的脸色涨红:
“你!我辈后人将其列为君子如何不是君子?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实乃诡辩!”
李卯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眸子半眯:“后人将其列为君子干我何事,我就是不合群,你们奉为君子的人我并不认为是君子,所以君子为何修身养性,我还真不知道。”
啪——
冯唐愤怒的将手掌往讲桌上奋力一拍:“那你跟我说什么才是君子!在你心中君子又是什么!”
我心中的君子吗?
李卯眼中闪过一道伟岸的身影。
“我心中的君子……”
李卯摇摇头徐徐说道:
“我心中的君子形象与课本上的大相径庭。”
“他从小就不爱读书,不爱被别人管着,一直都是吊儿郎当为所欲为,没有半分书上所说君子的儒雅姿容,文绉气派。”
“他说话时常带着脏话,和那帮子俗不可耐的屠夫走卒称兄道弟,大大咧咧没有所谓的文人风气,清高自傲。”
李卯语气变得沉缓:“但是他与边疆将士吃穿同住,从不搞特殊。”
“漫天的黄沙之下,是他率先赤膊朝一望无尽的戈壁走去。”
“他粗俗,他面黄体瘦,但他却说一不二,知行合一!”
“他从不多说一个字,他不会在替百姓着想之时先说一大堆叽里咕噜好让自己看起来是那般高尚,神圣的不可触犯。”
“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没有书上半分君子该有的样子。”
“他说他就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借着祖上的余荫这才有了荣华富贵。”
“但在我心中他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君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就是他的人生写照!”
语声铿锵掷地,披肝沥胆!
眼神坚定清冽,光芒四射!
当李卯穿越到这个世界呱呱坠地得知自己乃是王爷独子之时,就已经想好了这辈子该如何去享福玩乐。
但是他有一个特别的父亲。
李卯时常看着李青天天蒙蒙亮披上一件单衣就往军队赶去,夜晚乌黑带着一身的黄沙钻进了被窝,不停稀罕他这个婴孩。
当时他还特别嫌弃,每次沙子都沾了他一身,而且李青天的手掌非常粗糙,像是砂纸一般磨得他皮肤生疼。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在某天,李青天将李卯举到空中不停的转圈,兴高采烈。
李卯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一项浩荡的工程,天堑横渠竣工了,解决了西北起码三十万户人家的饮水问题。
那年他十岁,这项工程整整干了十年。
自那天起,李卯毅然决然的走上了父亲的道路。
西北黄沙起,我辈俱往矣!
连他们都如此的努力,若是自己这一身来自未来的学识要是被搁置,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李卯眼中浮现那道头发半白,腰背有些驼的身影,表情恬然孺慕。
他有些想他了。
澹台玉容看着身姿挺拔的李卯,眼神不由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