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陇西。
大历四年(769年)四月,从陇州退兵的尚赞摩大军后发先至,先于驻防另外三州的吐蕃军抵达狄道,与尚塔藏会合。
尚赞摩年约四旬,正值壮年,而且还是吐蕃人中罕有的大高个,身高超过六尺,站在尚塔藏面前就像个巨人。
“尚塔藏,临洮大营究竟是怎么丢的?”
直到现在,尚赞摩都还是没有想明白,临洮大营足有五万大军,怎么就被李晟区区一千骑兵给击破了?这可是五万大军啊,五万!
尚塔藏便把从临洮大营侥幸逃出来的百户莽布里叫过来。
莽布里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他看到的全都和盘托出。
尚赞摩蹙眉说道:“你的意思是,原本守在定秦堡中的汉狗挖了一条地道直通大相的中军大营,然后以一旅陌刀兵作为先锋,趁着夜色发起了突袭?大相因为走避不及被汉狗中的一员猛将给一箭射杀?”
“此人末将知道。”尚塔藏肃然道,“能挽百五十斤强弓,一百步以内每箭必中,在定秦堡一个人一张弓就射杀了我们一队骑兵!”
“竟有如此猛将?岂非薛仁贵再世?”尚赞摩吃了一惊。
尚塔藏道:“此人不仅箭术了得,武力过人,而且还深谙守城之道,大相率五万大军围定秦堡逾六月,竟然连堡墙都没摸到。”
“你闭嘴!”尚赞摩的滔天怒火立刻又转回到尚塔藏身上。
“纵然大相猝不及防被汉狗射杀,纵然留守临洮大营的三个东岱在李晟一千精骑以及定秦堡中两千汉狗的夹击之下全军覆灭,可你跟尚达延不是还有两个东岱?除此之外,分散在河谷墩台中的吐蕃桂也有五千人之众,若能全部召集起来便是五个东岱!”
说到这里,尚赞摩脸上恨意更浓:“加起来有七个东岱,七个东岱啊!难道还灭不了李晟的一千骑兵加陇西的两千汉狗民壮?”
尚塔藏苦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当时整个临洮河谷已经兵荒马乱,分驻各个墩台的五千吐蕃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临洮大营已经被汉狗击破,大相也已经中箭身亡,都以为是李唐大军大举攻入临洮,所以就直接四散溃逃,当末将跟尚达延率军杀至美相时,五千吐蕃桂和四万多奴从早就已经逃散殆尽。”
尚赞摩大怒道:“即便如此,你们仍还有两个东岱两千桂!”
尚塔藏道:“当时末将跟尚达延刚从渭州、泯州杀回临洮,长途行军五百多里,不得喘息亦未曾进食,人困马乏到极致,反观汉狗却刚打了个大胜仗,士气正盛,而且李唐汉军素来以骑射见长,当时若贸然迎击,则必然落败!”
“托辞,这都是托辞!”尚赞摩怒意更盛,当即擎出马鞭。
尚塔藏眼神黯淡下来,嘴上却仍然不服输:“大将军有工夫在这对末将施鞭刑,不如趁早发兵临洮,夺回洮河万顷屯田,或许还能赶得上今年的春耕。”
“这八十鞭暂且记着,出发!”尚摩赞闻言,顿时如梦方醒。
……
在临洮。
看着羊马墙内的地面挖开后露出来的石炭,李晟莫名心悸。
他将自己代入到吐蕃军主帅,然后率军前来攻打已经被王臣改造过的临洮大营,哪怕只是想想,就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
嘶,自家女婿就是一个妖孽!
是的,除了妖孽,李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反正,他就从没见过有谁像王臣这样打仗的。
你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在烤羊,不对,是烤人。
定了定神,李晟问王臣道:“贤婿,这都是谁教你的?”
“诸葛亮。”王臣随口答道,“火烧藤甲兵,我这都是跟他学的。”
“诸葛亮火烧藤甲兵?为父怎么从未曾听说过?三国志倒是有记载火烧博望坡,不过那是刘备烧的,并非诸葛亮。”李晟有些懵,莫非我读的三国志是假的?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王臣这才想起三国演义还没有成书。
三国演义中的故事虽然大多是虚构的,但是真的可以当成兵书来读,一千年后的野猪皮就是靠着学习三国演义夺了辽东,他儿子也是靠着三国演义才入主中原。
李晟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道:“贤婿,你确定这些布置都能够用得上?”
“肯定能用得上。”王臣答道,“郭老令公乃是我大唐擎天巨擘,他老人家走过的桥都比我们走过的路都要长,所以肯定不会坐失良机,在接到临洮大捷的军报之后,他定会尽起陇东各镇精兵驰援陇西,这样的话留给吐蕃军攻打临洮大营的时间就不会太多,所以吐蕃军不会虚耗时间,他们肯定会一上来就是拼尽全力。”
“也是。”李晟点头,“郭令公留给吐蕃军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五天。”
说话间,有斥候骑兵从洮河北岸过来,向李晟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赶来陇西的第一支援兵终于到了,这支援兵就是之前跟着李晟攻打秦州的三千多陇西民壮。
李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