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廷之的突然出现,打得钱员外等人措手不及。
这谁能想到,造反的竟然能和朝廷命官勾结在一块。
几人猜测,文廷之可能是来谋划成为新朝宰相的。
但局势尚不明朗,又不敢多问,留下礼物后,便带着仆从匆匆离去。
灵虚村民们低着头,生怕县令想起被敲晕之事,一个个装模做样地打着哈欠,然后溜回了家里。
狗娃子还想和沈默聊会儿,被揪着耳朵,拧回家里。
眨眼间,村口篝火处,就只剩下了县令、村长父子、铁无极和沈默。
文廷之拿起了一旁的馒头和腊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渴了,就自己倒些酒水喝。
铁无极沉浸在秘籍中,偶尔会突然挥动两下胳膊。
沈默转身看向村外的黑暗处,很是专注,就像是那里有仙女在跳舞一样。
村子父子相视无言。
终于,在气氛尴尬到快要破灭篝火时,村长忍不住开口了。
“县太爷,您想说什么,您就直接说,这样怪吓人的。”
文廷之快速咀嚼,咽下口中食物,平静地说道,“老丈,您客气了。现在我是你们的俘虏,该是你们说,我听着。”
“说什么?”村长一脸茫然,看看儿子同样茫然的脸,一个词也没想出来。
文廷之无法理解县令身份在乡下小民心中的分量,几乎等同于天的分量。在他心中,已经把灵虚村村民上升到窃国大盗的高度。
而村长父子无法理解文廷之深陷囹圄的窘迫。在他们看来,只是将县令带回家中休息,并不是囚禁,更没有拿他作为人质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想法。
但村长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人能使唤。
“小默子,快来说说,县太爷想让我们说什么?”
“嗯?”
沈默转回身,眉毛翘起。他又不会读心术,哪里知道县令的想法是什么。
可他心神坚定,无卑无怯,斜视文廷之一眼,嬉皮笑脸对村长说:
“村长爷爷,你管他想什么做什么。”
“这是咱们村,他一个外人跑过来,还大言不惭地发问,一点道理都不讲。”
“听我的,别理他,让他吃完赶紧滚蛋。”
村长父子瞠目结舌,脸上肌肉抽搐,赔笑似的看着被噎住的县令,也不说话。
文廷之连忙灌了一大口酒,舒服了些,才开口问道,“我的意思是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我这个俘虏。”
“县太爷,您别胡说,我们可没有抓你。”村长摆手解释,“你骑着马来,吓坏我们了,我们才不得已把你打晕地。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是你。”
村长儿子也嘟囔一句,“就算我们再没见识,也知道俘虏是该绑起来扔牛棚里,哪里可能放床上,还特地盖了新被。”
文廷之这才意识到,完全是自己误会了。天天和贪官污吏们虚与委蛇,早已忘了乡民的淳朴之心。估计,要放自己离开也是真的。
当即向几人拱手赔罪。
村长父子自然是不敢接受,说都是误会,胸口提起的那口气不由松了下去。
误会解除,文廷之解释,自己来灵虚村是为了阻止官兵对他们动武的。
只是没想到,村民们竟然能轻松解决官兵。
自己没有帮上忙,事情就解决了,也是好事一件。
至于村长较为担心的,打死了巡检和副巡检以及十多个士兵之事,他并不在意。
无兵部命令,擅自调兵本就是死罪,这些人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文廷之坦言道:
“老丈,只要你们停止对抗朝廷,我愿意以身家性命作保向朝廷求情。或许朝廷会网开一面。”
闻言,村长坐不住了,大声争辩道:
“我们哪有对抗朝廷,明明是朝廷先来强行征税,然后又派人要屠村的,我们只是自保。”
文廷之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朝廷不会信的,无论如何打败官兵,就是打了朝廷的脸,就是犯上作乱。”
这话村长已经听了好多次了,可他总是抱有一些希望。
县令也这样说,就相当于坐实了这件事。
村长险些站不稳,被身后的儿子搀扶住,颤颤巍巍问道:
“这么说,朝廷必须要把我们杀光才会罢休吗?”
文廷之不忍心看老人家绝望,但这是灭族大罪,不是一句善意谎言就能搪塞过去的。
朝廷里多少盼望着一步登天之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皇帝连当过帝师的宰相都能随意罢免,又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些百姓。
他点点头作为回答。
“难道我们就没有救了吗?”村长喃喃自语,“难道我们只能反了这无道朝廷吗?难道我们这些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也要坐在那高堂之上吗?”
文廷之原本准备安慰几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