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温新石,身份造假,真的温新石早年便随父亲在外行医,尚未归家,朕已经让人去核实了。”
说完了这一信息,皇上抬头看她,目光幽静深邃。“朕想知道,你对此事的看法。”
沈眉庄:“皇上想听臣妾的场面话还是心里话。”
皇上一愣,随即饶有兴致的笑问:“场面话怎么说?”
沈眉庄:“自然是希望皇上能查明真相,不管是莞常在假孕也好,有人陷害也罢,都希望皇上能查明真相,如此方能以正视听。”
果然是场面得不能再场面的场面话,完完全全不偏向任何一方。
皇上听了心里有些好笑,又道:“那眉儿的心里话是什么?”
沈眉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臣妾以为,能发生这样的事,是宫中规矩过于松散的缘故。”
她的表情很郑重,皇上也正了身子听她说话。
“首先是源头的问题,莞常在所服用的推迟月信的药材,是从何处来?宫门侍卫检查是否严格按照规矩,太医院的太医取用药材是否记录完整?”
“其次是太医院考核。温新石套用了他人的身份,轻而易举的考上了太医院,太医院的考核是否公平公正无作假舞弊?”
“最后便是太医给宫中妃嫔就诊。太医通常都是收到嫔妃召唤后一个人提着药箱就去了,除了出门与归来的时辰,太医与妃嫔是否有异常的交流犹未可知,这是否合理?”
沈眉庄说完这三段质疑的话,皇上转着手里的十八子陷入沉思。
是啊,这宫中的规矩,太过松散了些。
皇上甩着十八子,问:“眉儿有何高见?”
沈眉庄直了身子,起身跪在皇上跟前,“皇上恕罪,臣妾愚钝,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皇上将她拉起来,“朕想听你的心里话。”
沈眉庄谦逊的笑,“臣妾不敢妄议太医院的考核制度与日常管理,只是臣妾身为宫中妃嫔,实在害怕一直看顾自己身体的太医被他人收买,还请皇上恕罪。
臣妾以为,每一位太医外出为妃嫔就诊时,应派遣一位内侍随身记录太医的一言一行,包括其与妃嫔的对话,妃嫔的脉案与用药等。这样一来,就能防止妃嫔与太医勾结。
其次,对于身体有恙或有孕的妃嫔,应安排两位太医轮流会诊,既能防止妃嫔被太医暗害,也能促进太医之间的医术交流,提高太医的水平。”
皇上听完她的建议,默默思考其运行的可能性。
若真这样实行,莞常在那样的假孕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假孕争宠,不存在的。
陷害她人假孕,也不存在的。
皇上很是欣赏她的才学与品德,赞叹道:“眉儿若为男子,必定是朕的骨鲠之臣,也是国之栋梁。”
沈眉庄可担不起这个。
“臣妾卖弄,还请皇上恕罪。”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卖弄了,历史上清朝太医院的制度,比这个不知道严格细致了多少倍。
她没怎么读过清朝历史,但也觉得太医这种事关帝后妃嫔皇嗣性命的职业,在清朝这样一个封建王朝中央集权到极致的朝代来说,管理制度一定非常严格甚至严苛。
皇上并没有觉得沈眉庄是在卖弄。
一来人家说的从始至终都是实话,疑问问到了点子上,提出的建议也切中要害,真才实学,真心实意。
二来她的态度也很谦逊,说话让人如坐春风。
“眉儿,你的建议很好,朕也打算照此实行,朕的后宫能有你这样的高材之士,是朕之荣幸。”
皇上拉着沈眉庄的手,语气格外亲近。
沈眉庄拒绝了他的高世之才夸赞:“臣妾德薄才疏,当不起皇上如此夸赞。能提出这一二建议,也是因为顾及臣妾自身的安危罢了。”
皇上很喜欢她这副不矜不伐的模样,谦虚谨慎、不急不躁,雍容闲雅。
说话也不怎么绕弯子。
“你能由自身安危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皇上又问了沈眉庄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对太医院日常管理制度与考核规则的意见或建议。
沈眉庄只说自己才疏学浅,并不多言。
皇上便明白了她不想过多的掺和,能多说那两句,提那个建议,真的就是害怕自己也被人暗害才防患于未然。
他于是不再拿这些事情来问她,转而和她聊了别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床笫之上。
夜晚。
沈眉庄躺在床上。
身着茶色鹭鸶探莲纹肚兜。
钗环落地。
珍珠流苏散落。
神色迷惘无助,媚态横生。
…………
皇上俯/身,汗水如雨滴滴落。
外面狂风骤雨,屋内雨打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