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也都明白,吴卫根本没把话听进去,他所有的心思全用来细数蕥儿的呼吸。
下毒之人查出来了,是个叫月白的丫头,她收下辛茹云一千两银子,铤而走险,她趁人不注意,把药投在厨房里养着河蚌的水桶中。
真大的手笔,一千两呢,一个大丫头月例也不过一、二两银子,而寻常百姓家里,一年用度也不过三、五两,辛茹云一口气就给一千两,谁不心动?
辛茹云知道,料理海产的厨师是宋怀丰特地为娟娟聘请的,若是全家不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林师傅会单独替娟娟准备三餐。
她确定宋家兄弟都不在家,便挑选在那日行事,她以为事情天衣无缝,以为自己足不出户,无论如何都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至于那个丫头拿了银子,便漏夜逃跑,没有人证物证,谁都不能赖上她。
可辛茹云没想到,宋怀丰心横,他才不管有没有什么人证物证,不管辛茹云是否离开过屋子,他一进门便直接命人捆了辛茹云,再下令搜屋。
这一搜,当初辛夫人离开前留下的毒药,全成为呈堂证供。
周嬷嬷把院子里的丫头、小厮全聚在一起清点,名字逐一点过,月白不在,便令人往月白老家逮人,只差一点点,月白就带着家人逃之夭夭。
宋怀丰咬紧牙关、青筋毕露,心中翻江倒海。
他痛责自己大意,还以为已经把辛茹云可用的人全数收拾掉,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敢为银子铤而走险。
于是他亲手杖毙了月白、将辛茹云送进官府,他发誓,她再也无法走出大牢。
直到辛茹云被官差带走那刻,她依旧不肯相信,宋怀丰竟对自己如此无情,她口口声声诅咒涂娟娟,认定所有的事都是她在背后一手谋划。
第13章(2)
宋怀丰看着辛茹云,目光乖张而孤傲,然后转头对娟娟说道:“看清楚了吗?就算你处处替她着想,她也不会感激,你真要我和这种人过一辈子?”
娟娟的心情低落,眼底浮起深深悲凉,抿着唇摇摇头,握上宋怀丰的手掌心,轻声道:“对不起。”
没有多余的字,可是他全部都听到了,听到她的歉意、听到她的痛苦、听到她的自责……她恨着自己吧。
宋怀丰叹口气,轻轻勾起她的脸,柔声问:“看着蕥儿那样,你不心痛吗?如果我们因为骄傲而错过彼此,日后我们会不会遗憾终生?”
“对不起。”
他没有骂错,她确实是胆小鬼,在爱情方面,她怕受伤、怕受累,如果她肯与他携手并肩,一起面对重重困难,或许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投入他怀里,她需要依靠,她会慢慢学习勇敢,她会努力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她再不让他孤军奋战。
“娟娟,我知道时机不对,但,请你嫁给我好吗?”这是蕥儿要的,蕥儿没有机会了,他要一件件把她的心愿完成。
点头再点头,她明白的,她同意他,她要和他一起,把蕥儿想做的事做齐全!
她的泪水沿着颊边不断淌下,湿透他的衣襟,宋怀丰轻抚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缓声慢言。
“娟娟,不要难过、不要自责,蕥儿中毒不是你的错,大夫说你处理得很好,不然蕥儿早就熬不住,你不知道菜里有毒,你不是故意让蕥儿吃下那些河蚌,你如果知道辛茹云还有机会使诈,一定会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所以不是你的错,懂了吗?”
他的话,敲上的全是她的心情,原来他懂她、懂得这样深。
“我们再想想,蕥儿还想做什么事?”
“她想入股纸雕铺子,想开班授徒,将这门艺术发扬光大。”
“那么,替她办到好吗?”
“好。”
“她肯定还希望我们好好照顾论论和吴卫。”
“我可以帮上忙,我可以当论论的老师……”
两人话说一半,屋里传来关关的惊呼声,他们相视一眼,快步走进蕥儿的房里。
蕥儿清醒过来了,她脸颊粉红粉红的,没有丝毫病态。
娟娟冲到床边,紧紧拉住她的手,频频向她说对不起。
蕥儿笑逐颜开:“又不是你逼我吃的菜,说实话,要不是里头加了料,那河蚌还挺好吃的。”
“贪吃鬼。”吴卫坐到床上,把蕥儿紧抱在怀里,失而复得令他充满感激。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天香楼吃。”
“你不行吃的,你会起疹子。”
“我不吃,我看你吃。”
蕥儿摇摇头,眼底染着浓浓的心疼与悲怜。她伸手抚上他的颊,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是回来与你们告别的,马上就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吴卫陡然惊吓,圈住她的手臂施了力气。
“吴卫,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弄痛你,我会很小心,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