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宗人府,凌晨。
夜色已歇,正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刻。
被关禁闭的长公主齐姝正轻抚着手中长刀——那是皆无遗留下来的。
上次战斗中,皆无遗失了此刀,乱军中,嵬名玉腰也忘记了收回,这刀便流转到了齐姝手中。
夜已深了,但齐姝还是着一白纱单衣,跪在一堆牌位前,手里握着长刀,一时间脑海里总是回想起那个少年拼命搏杀的身影。
齐姝细细端详着刀身,和普通苗刀不同,它刀身的弯曲弧度更小,刀背更厚,握住刀把,那一圈圈缠绕上的白布已经泛黄,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我这是爱才之心吗……”
齐姝自言自语,她确实身边缺少一个……怎么说呢……
齐姝越想越乱,一时间有些烦躁,她身边缺少一个这样的家伙,虽然自己已经有了蔺青瑶,但是这不妨碍齐姝想要招揽皆无的意愿。
蔺青瑶是她的锋锐,她现在还缺少一把好刀。
如此想着,齐姝将刀插入新做的刀鞘中,而后,抱着长刀,就这样跪着,睡着了。
此刻,齐书国都城,江都城外三百里,一支剽悍的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六相门,风崖之巅。
“来,啊……”紫离怀里揣着定风珠,提着食盒,给皆无喂饭。
“……”皆无还是第一次被人违反,从小到大在他记忆里自己还没有这般过……
但他还是乖乖吃了。
“你说你没事儿凑什么热闹啊,你看看,被领上风崖受难来了吧~”紫离一边给皆无喂饭,一边哔哔个没完,“虽然我们六相门租的齐书国的地儿,但是房东死了不好吗?你非得去救那么一下,你也不看看自己——”
紫离一边说着,一边戳了戳皆无血肉模糊的身躯,却忽然目光一凝:
“你小子突破到金身境了?”
“昨天夜里的事……”皆无身上的血痕凝结成血痂,金身境的修为他暂且有了抵御这狂风的能力。
金身境,相比于锻体境,可谓是在肉体上的质的飞跃,也是修士最容易达成的一个境界,不管是刀修体修、儒修丹修,强健的体魄永远是强大实力的基础。
为什么说这个境界最容易达到,是因为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是只需要用天材地宝泡上几个月,就能突破到金身。
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家手里握着大量资源,不用那不是纯傻子吗?
但对于皆无这种没爹娘,师父放养,师兄……师兄虽然有钱吧……但他俩不熟,至少皆无觉得他俩不熟。
“我现在有些怀疑嵬名长老是不是在奖励你而不是惩罚你。”紫离撇了撇嘴,这几天他天天都要上山送饭,脚都磨破了,这次给“罪魁祸首”喂完饭后,却是一屁股坐在山巅,脱下鞋子,给血渍呼啦的脚裹上一层棉布。
“你脚……”皆无斜斜看着紫离的脚,他不理解为啥会有男人的脚又小又白——怪不得师兄一直停留在锻体境,一看就没有好好练功。
自己的《七骷魔天禄》都已经小成了,师兄……皆无看着紫离阴柔得如同女人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师兄真的杀过人吗?
皆无如此想着。
“哟哟哟,心疼我了~”紫离一脸欠揍的表情。
皆无不想说话了……
时间一晃便是七天,皆无被紫离搀扶着下了山,嵬名玉腰已经在等他了,见皆无修为精进,虽很是高兴,但面上依旧覆着寒霜:
“可有悟到什么?”
悟到什么……不是嵬名长老你丫的……紫离闻言,顿时挑了挑眉,但是又不敢真的开口怼对方,只是有些愤愤。
“有。”皆无声音依旧沙哑,此时开口,却是让嵬名玉腰和紫离俩人都吃了一惊。
嵬名玉腰自然是带着欣喜的,她曾经便在另一处无名山巅之上悟出了“借风之势”,而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居然也悟到了什么?
紫离却是以为皆无犯浑,在顶撞嵬名玉腰,一时间既佩服皆无好胆,又哀叹自己后面又得给他送饭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这小子会被关哪里。
“悟到了什么?”嵬名玉腰面上依旧平静。
“……”皆无闭上眼睛回想着。
风本无形,但是那风,却让他想起了那日的乱军,自己身处其中,无法自拔,只能任人宰割……
百楼杀一招一式扬起的劲风、士卒屠杀民夫扬起的腥风、蔺青瑶马蹄踏入战场扬起的风沙,这一切好像让无形的风在某一瞬间有了形态。
这就是全部了吗?似乎非也。
那山巅的风和所有的风都不一样,它们淬炼着自己的身体,又和自己的身体合而为一。
嵬名玉腰看着沉默的皆无,一旁的紫离却是已经汗流浃背了。
嵬名玉腰挥了挥手,紫离如释重负的开溜,但走了没两步,又折返了回来,他很好奇,这货到底悟了啥。
她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