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处住了数余年,我爹我爷我祖宗我祖宗的祖宗
渔船换了一代又一代,从东捕到西,从北捕到南,鱼儿的子子孙孙们看到我们家人都得捂着屁股赶紧跑。
都没有听见过,什么子虚山。
“小友,你可是记错地方了?”美丽女子的爹捏着胡子笃定。
他是个善良的人,看这孩子痴狂的模样,带上干粮摇着船,按照子赢指着的路,带着他在海上左寻又找了大半个月。
茫茫海域,所见之处除了水就是水。
海上的烈日晒得皮肤黝黑皲裂,子赢的脸色和身上的喜服竟然却有些发白。
这狗神仙真狠啊。
为了躲他,连一座山都能搬走。
他子赢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神仙做到如此地步?
老头儿看这小友攥紧胳膊,嘴角虽勾起来,面容却仓惶,安慰道:“小友定是在这海上漂流久了,眼前与梦境杂糅,记错了。”
海面如古井无波。
他记忆中此处该有山,有一群丑不拉几的东西。
还有个爱在唯一的一棵树上懒洋洋睡觉的狗东西。
可什么都没了。
他没说话,闭了眼,而后接过船桨,带着老头儿回家。
老头儿的女儿每天都在岸边守着,今日也是,老早就看到遥远天际边缓缓显出身影的二人,就摇着帕子招手。
朦朦胧胧的海雾中看不清面容。
子赢隐约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起扶着老头儿下船时,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言语。
他回头望望空无一处的来时海,再看看这村落林立的庄子。
那个扶着自己爹爹的少女也在看他。
突然就觉得无甚趣味,一声嗤笑。
转身朝着人间走去。
乐游君,谁要被你抛弃之后的一点怜悯。
等着吧,我会找到你,你该亲自在我面前跪下忏悔的。
“所以,你就一直从海边走到了姜洲,就为了找你说的那个什么乐游君?”
一轮明月压过枝头,树林里已经没有什么声音。
仅有一团火光远离村庄,几粒火星在空中噼啪两声炸开,火光抖动了下。
围坐在火堆边的老人即便已经肌肤干瘪。
可骨相卓越,隐隐可见年轻时模样帅气。
吴三儿是个镖师,靠着押货在全国各地跑,前几天在路边捡到个晕倒的老大爷,开始怕是什么山贼抢钱的新手段不敢救。
可这荒郊野岭不管又良心刺挠,两相比较下,还是后者不安到肉都不香了更让人难受。
他救了这大爷,后者的衣衫褴褛,早已瞧不出颜色,可神态还是颇为庄重,再三感谢,身上却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东西。
吴三儿赶路久了乏得很,又不能中途去找乐子,就随口让大爷说说自己为何一把年纪不搁家里带孙逗狗,反而晕倒路边。
大爷却说起来故事。
什么死而复生,什么龙王龙女,什么佛子公主,最后什么神仙凡人
吴三儿深觉大爷怕是脑子混了,想着离最近的城里近了,给他扔到官府寻亲也够意思了。
谁知今晚大爷还是絮絮叨叨他要找大娘。
“我听闻,此处有座山没有姓名,山上还什么都不大生长,我从前就住那里,我要找的人在那里,我要她认错。”
大爷又在絮叨。
吴三儿困得哈切连天,心想着这大爷气性也太大了,这么多了,还惦记着让大娘认错,难怪人家跑了,让你小气,且等着吧
应付得无比敷衍,就赶紧催着大爷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大爷倔得跟头牛似的,但想着赶路,也禁了声,闭了眼。
如此,就又见到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叛军入城已经有三月。
这短短近白天,该杀不该杀的,该留的不该的,已经都处理干净。
姬赢还记得父王驾崩那夜,王宫上下灯火通明,却不允许换上缟素。
他的王叔姬沧披着王袍,在身后将士的拥护下缓缓走上丹陛。
从仰望的在烛光中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野心欲望的臣子,到渐渐与他这个大周的太子殿下平视,最后俯视他这个才不过八岁的侄子。
齐明十年,周朝的第八位君主成帝因病而亡。
其弟琅琊王姬沧一向拥兵自重不服管教,只因成帝顾念亲情多加包容,才让他愈发僭越起来。
凡人建立起来的世俗制度,从天子诸侯到百姓,衣食住行都有礼官监督。
一般情况下,礼官都会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去趾高气昂得去天子面前告状。
遇见狂的,被踹了屁股,就拿葱姜蒜熏熏眼睛,哭叽尿嚎得抱着天子的腿哭:陛下陛下我的陛下呀,您看看那小兔崽子,他敢欺负臣下,这哪里打臣的屁股,简直就是打您的脸啊!
这话怎么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