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小姐的时候,那官府的狗腿子问我是不是洪府的人,我就和他打哈哈,他果然把我当洪府的人恭恭敬敬地送出来了。”婳伶挑起眉毛问道:“怎么?那洪承畴也想买三位小姐?”姬伶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那洪承畴可不是好人,可不能让他把三位小姐抢去啊。”婳伶笑了笑,无奈道:“那你还发呆?赶紧去收拾东西,好开船。”姬伶一吐舌头,忙去干活。黄三寿将婳伶拉过一步问道:“怎么样,三位小姐还好吗?”婳伶扭头看了后舱一眼,压低声音道:“面上看神色还行,就是都不怎么说话。”黄三寿道:“这可不大好。”婳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哭出来倒还好,要是这么积在心里头,迟早要病的。”黄三寿叹了口气道:“且这样吧。等娉伶抓了药回来,我们即刻出城。对了,你去给三位小姐换换衣裳,要是洪承畴那边真有什么猫腻,我们得防着出城查人才行。”婳伶点头答是,转身欲去又回身道:“师父,出了城去哪儿?回松江还是昆山?”黄三寿想了一想,摇头道:“再说吧。先出江,走到哪儿想停了,就停下来,重要的是出城要紧。”
夕阳垂挂在不宽的河面上,倾月班的画船沉闷地叹了一声,缓缓推开秦淮河青腻的河水,映着血红的残阳,往西而去。飘过了当年沈万三被明太祖骗了聚宝盆才建成聚宝门,穿过上下浮桥,出了三山门直奔大江而去。
那日,陈复甫就是从这条水路出逃的,而今,谢家上下只有文嬛、文嫏和文妙三人了。倘若陈复甫知道谢家满门被捕,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官卖的官卖,不知道作何心情,要是为此有什么冲动之举,那文嬛文嫏更觉难过了。可惜的是,现在她姐妹三人虽然安全了,却无法告知陈复甫,唯有在心内暗暗祈祷,愿苍天庇佑,不要让陈复甫等人再陷险境,如此谢家一门的冤屈枉死也就可安慰了。
婳伶端着新熬好的药汤进得小舱内,文嬛接过,用勺舀起一点,试了试温,文嫏搂抱着文妙,让文嬛一点一点地将药喂了下去。婳伶接过空碗时悄声道:“四小姐喝了药就会没事的。这会儿已经入了江了,顺风顺水的,明早就能到镇江。二位小姐也该歇歇了。”文嫏替文妙掖好被子道:“婳伶,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你就别这么称呼了。还是叫我们的名字吧,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就这么说来着。”婳伶笑而不答,起身要走。文嬛一把拉住婳伶道:“我跟你出去透透气吧。”文嫏也站起来道:“我也去。”
三人出得小舱,众女伶有的睡了,有的在悄声说着闲话,有的在背诵戏本。婳伶同文嬛文嫏出了大舱登上甲板,只见黄三寿立在船头。黄三寿回头见是她们,忙道:“二位小姐,怎么还不休息?江上风大,当心着凉。”文嬛笑着摇头道:“黄师父,你别小姐小姐的叫我们了,要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姐妹还不知道要被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呢。”黄三寿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家收容我们,好吃好喝地待我们,末了把这样的船送给我们,还给了许多金银,我们这群唱戏的哪儿能过得这样自在。二小姐三小姐,只恨我们没本事,救不了老爷少爷,还有夫人们。”文嫏听了忙道:“黄师父,这哪能怪你们呢?这事儿,我们一家都不后悔。黄师父,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就跟着你走江湖唱戏,你看好吗?”黄三寿有些为难,道:“这,这怎么行?两位小姐可是……”“黄师父,你在家的时候就教过我们,那时候我就想和戏班的姐妹们一起粉墨登台了。如今天赐良缘,你就不要拒绝了。还有,这小姐的称呼必须改。在这戏船上都是亲人,姐妹,哪儿有小姐丫头呢。”
文嫏一阵快语打断了黄三寿的思忖,婳伶在旁笑劝道:“师父,你就别为难了。你不是常说咱们现有的几个小生不行吗,婵伶显小,姝伶还欠火候,至于我嘛,一心想学正旦偏偏在这儿充小生。如今她们两个来了,正好作小生,况且她们又喜欢。当初在府上的时候就跟你学过,如今拾掇起来容易得很,不出半年,保准成角。到那时,我也好名正言顺地改正旦,给他两个搭戏。”黄三寿看了看文嬛文嫏,这两个丫头当初跑到戏班跟着学戏时,他就看出都是好苗子,只是生在了富贵门庭不能入这下九流的行当。如今虽是身世凄凉,或许正是老天爷给她姐妹两个登台唱戏的机会呢。黄三寿笑了笑,冲婳伶道:“我看,你是早替她们两个谋划好了,这会儿非逼着我收徒弟呢。”听黄三寿这么说,文嬛文嫏忙跪下了,磕头称师父。“好了好了,不必拘礼了。”黄三寿扶起二人,不觉自语道,“只是,给你们起什么艺名好呢。”婳伶扑哧一笑:“师父,您老糊涂了。她们两个一个是嬛,一个是嫏,恰好从了‘女’字,何必又费功夫想名字呢。”黄三寿听了呵呵大笑,忙说自己果然是糊涂了。
师徒们船头站定,西风凉飕飕地吹过面颊,渐渐平静了四人的心绪。船头上,一弯残月在东方摇摇欲坠,那月光清灵灵的,寒气逼人。文嫏不觉一叹:“二姐,这月色,比那天花园里冷多了。”文嬛深吸一口气道:“是啊。”婳伶见她姐妹神色忧郁,便想找话茬引开二人注意力,故向黄三寿问道:“师父,你说先教嬛伶嫏伶什么戏好呢?最好让她们同时登台,到时候我改正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