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若说我和嫏伶为了这条戏船,还是情有可原的,可嬗伶是为的什么呢?”嫏伶道:“她虽然留在了这里,但我总觉得,这丫头迟早要走。可如今拖着个孩子,她这后半生,我们还真放心不下。”
嫱伶忽然一笑:“这个啊,你们恐怕也是操不了心的。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路走。多少人只图有吃有喝,有安稳日子过,可这些对嬗伶而言,可能根本不值什么。”因想道,“我改日和她谈谈再说吧。”嬛伶道:“好,你去可能更好些。”嫱伶又问道:“你们说那个男的姓甘?”“是。”嫏伶道,“其实说起来甘家和我家也有旧有往来的。我们是谢安后裔,他家则是甘卓子孙,几百年来一直交好。当初,我家比他家早几代进城经商,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也常常提起,只是我们姐妹并未见过他家的人。如今这样,也不好再提旧事,但心里知道那甘文齐的确不错,可惜……”说着一叹。嫱伶却沉吟道:“原来是甘卓的后人,这么说,倒是自己人了。”于是向嬛伶嫏伶道,“我找江湖上的朋友打听打听,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销声匿迹的。”嬛伶道:“这就更好了。这两年我们也悄悄托人问过,总没消息,你要是能帮忙,就容易多了。”嫱伶道:“自己人还说帮忙,为了嬗伶,我难道不该做吗?”说着上前摸了摸小儿的头,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嬛伶道:“嬗伶管他叫阿无,也不知道什么心思,大名还没有呢。”嫱伶看着阿无酣睡中的模样,想道:“我给他起个名字吧,就叫凤池。”嫏伶道:“怎么起这个名字?难道还指望这个孩子也当个宰相、将军?”嫱伶道:“总要有个好盼头的。你们这里虽然好,可究竟是戏班子,孩子再大些,总不能和一群女伶待在一起啊。”嬛伶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找到孩子的爹,好让他认祖归宗。至于嬗伶吗,也许等孩子大了,她也就长大了。”嫱伶一笑:“但愿吧。”
嫏伶因道:“在饭桌上人多,一直不好问你。你这次回来,总不是只为了看我们吧?”嫱伶笑道:“还是你们了解我。”嬛伶道:“那是有什么事?”嫱伶正色道:“国姓爷要北伐了。”“北伐?”嬛伶和嫏伶惊道,嬛伶有些不解:“是要从福建打过来吗?”嫱伶点头道:“不错。先攻浙江,若能克镇江,那么拿下江宁府就指日可待了。”“要打到江宁府来?”嫏伶忙问。嫱伶道:“江宁府乃前朝故都,多次偏安,意义非常。”嬛伶不禁轻摇了一下头:“有这么容易吗?听说江宁府已经派了八旗的驻军,朝廷对这里十分重视。”嫱伶道:“征战之事,总是要有个大局谋划。至于这过程,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嫏伶道:“的确如此。”便问道,“那什么时候起兵啊?”嫱伶道:“三月二十三祭了妈祖,便要誓师。”嬛伶道:“是了,国姓爷一定是走海上,他们那里又信妈祖。还说呢,前几天官府差人来,让我们二十三去天妃宫静海寺唱戏,也是为了祭妈祖。”嫱伶道:“我看,唱了这一出,你们就收拾收拾,能避则避吧。”嫏伶忙问:“有这么快?”嫱伶道:“难说,但要早作防备。你们住的这地方究竟是外城,虽然离江边还有一段距离,但炮火无情。再者,一旦北伐,朝廷自然要对百姓戒严,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
嬛伶若有所思,嫏伶却道:“你不放心我们,我们还不放心你呢!”嫱伶笑问道:“这怎么说?”嫏伶道:“少装糊涂。说了半天,你总不会是来向我们通风报信的吧?你还没说你究竟来干什么呢。”嫱伶道:“你们刚才也说了,北伐没那么容易。清廷朝政已稳,那些在朝中为官的汉人究竟有几个还有反正之心,很难看清。我来,自然要先打听细节,如能里应外合,那就更好了。”于是笑道,“对了,陈大哥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先去了松江府松办事,可能过几天就要来江宁府了。”嫏伶道:“你们啊,一去无消息,来也是无消息。”嫱伶笑道:“难为你。不过,我们来来去去,此心不变。只是,你待我的心应当和待陈大哥的心不一样吧?”嫏伶脸上微热但却不避嫌,道:“你也只有打趣我的份。”嫱伶道:“也未必啊。你们姐俩,我都是很佩服的。”于是问嬛伶道,“李先生这几年来了几趟了?”嬛伶笑道:“说她偏要带上我,真是不饶人的家伙。”便笑答,“他一年也来过两趟,只是欠我的《比目鱼》还没有写成,只拿个《风筝误》来糊弄人。”嫱伶道:“有好戏给你就是了,计较那么多。”嬛伶叹了口气,忽又转念道:“可要真是打起仗来,这戏,还怎么唱下去。”嫱伶心头一震,转身看向窗外。
静了一会儿,嫏伶轻声问道:“这仗,非打不可吗?”嫱伶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想看见中原恢复汉人衣冠?”嬛伶嫏伶低了头,嬛伶支吾道:“可是,天下太平不就好了。”嫱伶的心揪成一团,闭上了眼睛,叹道:“是啊,太平就好。老百姓要的不就是太平日子吗,白天劳作养家,晚间吃了饭还能看看戏,多好。”嫏伶上前挽住嫱伶的胳膊,又问了一遍:“真的要打?”嫱伶叹道:“西南那边,孙可望一心只想笼络兵权称霸一方。他嫉妒李定国的功勋,屡屡挑起事端,要杀之后快。李定国为了大业几番忍耐,谁知孙可望竟派十四万大军从贵州进军云南,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