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里。媛伶见此忙含笑低头,转身坐了继续卸妆,婵伶道:“今日多谢两位公子打赏,往后还请两位多多到倾月班戏船前捧场。”甘文齐忙道:“应当的,应当的。哦,就不叨扰两位姑娘了,告辞。”说着拉了宋振宁出去。
婵伶媛伶四个一路观赏街景回到长干桥下,报恩寺边,戏船上的戏也唱了过半。嬛伶见她们回来,便问道:“逛得如何?”婧伶忙道:“我们没逛,就是走着回来,顺道看了看。”娟伶忙扯了婧伶一把,瞪着眼睛小声骂道:“你个笨蛋!”嫏伶道:“逛就逛了,怕什么?这几天总是唱戏,难得玩玩也好,我还想玩呢。”嬛伶嗔道:“你就护着她们!”娴伶端过茶来,问道:“今天怎么样?赚了几个彩头?”娟伶忙来了兴致,喜道:“好多彩头呢!对了,”说着拿出两张百两银票,“这是两个公子打赏的。怎么样?给倾月班争脸吧!”嬛伶上前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问道:“两个公子打赏的?”娟伶道:“是啊,我都记得。一个是开绸缎庄的甘公子,一个是开茶叶庄的宋公子,他们还去看了婵伶和媛伶两位姐姐呢!”嬛伶立刻立起眼睛:“你们见了那两个人了!”娟伶忙捂了嘴,婵伶笑道:“是管事领过来的,我们事先都不知道。是两个挺秀气的书生,十分客气。”嬛伶道:“刚才不是说一个开绸缎庄,一个开茶叶庄吗?怎么又变成书生了?”婧伶道:“家里是做生意的,但这两个人看上去很斯文,说话客客气气,文绉绉的。”娴伶从嬛伶手里拿过了银票,道:“大过年的,你就别计较了。你虽有规矩,可这样的应酬难免遇到,婵伶和媛伶都是有分寸的,不会有事。”嫏伶在旁笑道:“她呀,把咱们都当奇珍异宝一样,生怕给人偷了去。”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叫好声,娴伶听了笑道:“嬗伶的武戏是越来越好了。”嬛伶却道:“可惜武旦的戏一直没有,她还想着嫱伶的那一出《昭君出塞》呢,心甘情愿地去牵马。”嫏伶叹道:“也不知道嫱伶怎么样了,竟然一点消息也不托人送来。”又向嬛伶道,“哎,说起这个,我还是劝你找个正经的武旦吧,把咱们演戏的路子也扩一扩。”嬛伶长舒口气道:“行吧,等过了节再说。”
过了元宵,正月将尽,那些晚间游乐看戏的人就不及年节时候的多了。这日散戏时二更刚过,众女伶都有气无力地卸妆,收拾衣箱,无不想着回去早点睡下。忽听船外数人高声喊着“站住——站住——”嬗伶一抬眼皮:“难道有贼?”忙撩起窗帘看,女伶们也都探头探脑的。黑夜灯火中,只见一个女孩子模样的人跑上长干桥来,后面跟着四五个彪形大汉,那女孩眼看就要被追上,竟一纵身跃进了秦淮河中。“呀!跳河了!”娴伶吓道。长干桥上围观的人们纷纷嚷了起来:“有人跳河啦——”那三个大汉追到桥边,低头看去,黑黢黢的河面上什么也看不清,便向后面小跑来的管事模样的道:“管家,跳河了。”“跳河了?”管家惊道,却又镇定了神色,骂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不到人,怎么向大老爷交待!去,下去捞!”那几个汉子都有些不情愿:“管家,大冬天的,不说淹死,先要冻死了。”“对对对。那丫头跳下去就没影了,她又不会水,肯定淹死了,还是天亮了直接叫人捞尸首吧。”那管家一听不由怒了,举起鞭子就打,口中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平日跟着老爷吃好的喝好的,今儿个让你们下个水就推来推去,没良心的东西!”那几个汉子忙你推我,我推你地躲着,旁边看热闹的人便都忘了跳下河的那个,竟都看着这几个大男人闹把戏。
娴伶跺着脚道:“怎么这样,也没个人去救!”媛伶急道:“真是,可惜我不会水,这些年白待在船上了。”正说着,只听船边传来石子落水的声音,嫏伶眼珠一转,道:“嬗伶呢?”众女伶忙都四下里看,却不见嬗伶,嫏伶忙出得舱来,只听脚下有人轻声喊道:“姐,那些人都走了吗?”嫏伶低头看,嬗伶正一手搂着那女孩子,一手攀着船边缆绳,踩着水躲在船头与河道的缝隙中。嫏伶回头看看桥上,那几个汉子正围着管家往城内走去,便道:“走了!快,把手给我。”舱内的女伶的听见声响,就都要涌出来,嫏伶喝道:“别都出来!给人看见生疑。”嬛伶走出来,同嫏伶两个搭住嬗伶的胳膊,一起往上拉,直把两个人拉进船舱中。姜伶等人忙掩了前后船帘,撑篙开船。
船舱内,只听嬛伶吩咐道:“快!拿干衣服来!”“去!烧热水来!”“早上煮的姜汤呢?热了拿来!”娴伶等人又是拿衣服,又是烧水,忙前忙后。这边媛伶帮着嬗伶换了衣服,问道:“怎么样?冷吗?”嬗伶摇摇头:“这算什么?比不得练三九的时候,就当是顶着雨演了折《夜奔》。”便又上前,看那个女孩道,“她怎么样?醒了没?”嫏伶道:“刚吐了几口水,但冻得不轻,直打颤。”一时替这女孩子换了衣服,擦干头发,娑伶端过姜汤来,嬛伶捏着女孩的嘴,灌了进去,恰好船也到了家门前。嫏伶一把抱起女孩子,登岸回家,直送到房中床铺上。娴伶烧起火盆,众人都围坐着看那女孩子,看着她脸色缓了过来,也不再发抖,眯了眯眼睛,渐渐睁开了。
到此时,众女伶才敢松了口气,嬛伶轻声唤道:“姑娘,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