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能见到沈姑娘,那天牛首山偶遇,竟不知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啊!”听罢此言,嬛伶和嫏伶恍然大悟,便问道:“那这些日子先生又在哪里的?”屈大均道:“佛宝并未弄到,资金便无处着落。那天听你们提起在杭州见过河东君柳如是和寇白门,在下便去了趟杭州。牧斋兄闻言慷慨捐赠,这才不枉我一番劳累。在下交与镇江来的朋友,意外得知沈姑娘在戏船安身,而河东君又提起你们船上一个叫嫱伶的姑娘,在下这才将两者连起来。”嬛伶和嫏伶这才叹气道:“想不到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嬛伶道:“那天,嫱伶是说好要把部分佛宝藏到船上,谁知竟出了事,佛宝刚挖出来官府的人就到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嫱伶也为此愁闷难安,所以才离开要去查清楚整个事由的。”嫏伶道:“先生那里可知什么情况?”屈大均摇头道:“义士们为了尽量保护在下,也是为了大局安危,只让在下和一些前朝旧臣或文士联系,不让在下参与过多。在下来找沈姑娘,一则是为了问清是否还有另一部分佛宝,二则就是将在下这里的情况告诉她。如今你们已经说清楚,那在下就没什么事情了,晚间就要启程回广州了。如果沈姑娘回来,还烦你们转告她,让她也多个查探的方向。”嬛伶嫏伶郑重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们一定转告。先生一路也要小心。”屈大均也不多坐,便要告辞,嫏伶叹道:“可惜先生还是不能看一看我们的《西厢》。”屈大均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都算是有缘之人,自然有看到的时候。”
送走屈大均,嬛伶和嫏伶自然感慨一番,又叹不知道嫱伶去了哪里,是否还在江宁府,是不是还会回来。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是空想,没什么意思,便来到院中同众女伶练功说戏。正要歇着,又听有人敲门声,妖伶叹道:“今天怎么回事?是客星走咱们屋顶上过吗?”说着开了门,又不由一声尖叫,吓得众人一跳,循声望去,只见寇白门站在门外。姜伶喜道:“果然是客星在头,又是贵客临门啊!”寇白门笑盈盈地走进门来,没等女伶们开口先自说道:“没想到你们竟在这里安了家!好好好,我也要在回来定居,以后可有作伴的了。”嬛伶等拉了寇白门便在院中坐下,笑问道:“姐姐回来了?姐姐也要在这里常住吗?”寇白门道:“寇白门这个名字不是妄叫的,奴自白门[白门:因六朝建康南门宣阳门又名白门,故南京旧称白门。]女,如今要归隐养老,自然得回来才行。”“那姐姐要住到哪里?”娴伶忙问。寇白门道:“这个还没定,已经托了几个老友帮着寻找了。我呢,不想去客栈那些腌臜地方,来你们这儿待两天,行吗?”“行行行!”嫏伶答道,“别说两天,姐姐就是在我们这里落了户,我们都乐意!姐姐要在,我们以后可就有了说戏演戏的师父了。”寇白门挑起凤眼笑道:“我来是想和你们好好团聚取乐的,不是来说戏演戏讨苦头吃的。”嬛伶拉住了她道:“可是你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是入了贼窝,逃不掉了。姐妹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众女伶忙都附和着,大家欢笑一片。
娴伶因道:“哎,我有个好主意,让姐姐给我们串两天戏,怎么样?”众女伶忙都叫好,寇白门一脸惶恐,道:“哎哎,好什么?真害我不成?我都好些年没正经唱过了,功夫早没了。”嬛伶笑道:“姐姐不要哄我们,我们岂有不知道的。这唱戏的功夫,打小学出来的就是放些时日,也容易捡回来。再说了,姐姐自己说的,是没正经唱过,可见还是唱过的,只要练两日不就成了。”嫏伶点头道:“没错!还记得小时候,常听街上人说姐姐的霍小玉演的好,可惜我们那时还小,也不能出门看戏,现在可有机会了。”寇白门摆手道:“不行不行!你和婳伶的《阳关折柳》在杭州我见过的,我是比不上了,叫我跟你搭戏,我可没胆子。”话音刚落,婵伶故作拈酸道:“大家听听,姐姐一说就是要和嫏伶搭戏,都不想着我,可见还是眼光高啊!”“当然啦!姐姐要演戏,当然得我们的头肩小生去配啊!”众女伶同声一气,寇白门听了只是摇头,咧嘴在那儿笑。“姐姐,别笑了。给个痛快话,行不行?”嫏伶问道。寇白门歪着头一想,拍桌子道:“行!演救演!”
这日晚上,倾月班演罢了《西厢记》,百姓们只说还不过瘾,要再看几日,却见戏船上挂出水牌:停戏三日,十五晚上演出《紫钗记》,秦淮寇白门串演霍小玉。消息一出,不胫而走,满城风传寇白门要出山,在倾月班搭班演《紫玉钗》!江宁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无人不想再见秦淮佳丽风采。自从福王从江宁府逃出去,似乎只在那三两年间,这些轻歌曼舞的人儿事儿就都从秦淮河岸上消失了,如今即使再有些风流韵事,又怎抵得当娘秦淮八艳的风采?也有些人不信,可仍然忍不住好奇,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见了才知晓,倾月班新戏虽未开演,又早是名声在外。
十五晚上,圆月初升,恰似玉盘,遥挂在东方树梢头,倾月班将戏船依旧泊在长干桥下,打鼓开锣,略去开场便是《堕钗灯影》,嫏伶【凤凰阁引】唱罢,底下看客一面叫好一面就都有些蠢蠢欲动,都等着那霍小玉出场,只看看还是不是当年寇白门。一时,霍小玉上台,轻叩玉齿,唱一【前腔】:“绛楼高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