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寻的问题过界了。
但人家可是真人,刚刚又救了自己这群人的命,自己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所以杜预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
“真人,晚辈所祭炼的婴灵乃是坛神的一种,其法出自梅山教下的僮婴教,不过传承不全,属残破之法。”
“这婴灵胎基乃是取自胎成八月,受诡灵侵袭而死的妇人。此时,婴孩堪堪发育完全,命格初成,受诡灵侵袭之际,纵使命格相和亦不能掌控诡灵,只能于体中留下部分诡灵的诡力。”
“故而在妇人初死、婴灵未亡之际,剖腹取子,以秘法封于瓷瓮之中,日夜以饲主血肉及密咒喂养,两个月后,婴灵便可成型。”
“婴灵成型后,能留存部分诡灵的能力,饲主认其为子后,也算是掌控了半只诡灵。”
“无事之时,饲主以精气神喂养婴灵。需要婴灵出力时,饲主以血肉喂食婴灵,如若需要婴灵出全力,就要以生人为饲了。”
说罢,杜预目光看向不远处被白布盖住的年轻伙计。
他虽然有些惋惜,但是却没有太多的愧疚。
没有生人祭祀,婴灵就不会出力,婴灵不出力,那大家就都死。现在只死他一个,却保住了大家的性命,他也是死得其所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叶千寻沉吟良久,他知道不能以自己的认知去衡量世界,但他看杜预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漠,但并非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所以还是忍不住问道
“用这样的邪法,不会心存芥蒂吗?”
杜预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看向叶千寻眼中的目光充满了异样。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真人。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位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正常人?
“真人明鉴,天庭既已消没,世间便再无正法。谁也无法说世人所修之法到底是诡术还是仙法,纵使神道中人亦然如此,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说完这番话,杜预心中似乎被勾起了某些异样的情绪。
他盯着叶千寻的眼睛,语气有些悲哀的说道:
“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但是,我等凡人,没有选择。”
杜预收回目光,把眼神稍微偏移了一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苦笑了一声。
“真人现在修行出了岔子,所以失去了记忆,带到真人找回记忆之后,您就会发现,其实晚辈在这个世道里面,也算是半个好人了。”
说到一半,杜预自己都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又望了望年轻伙计残破的尸体,最后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的黄瓷瓮。
本来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但不知为什么,在叶千寻说完这些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杜预兴致阑珊的摇了摇头,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就看这位真人自己悟吧。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教导一位真人,虽然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真人,但这也算是世事难测了。
叶千寻睫毛微动,而后轻轻咬了咬嘴唇,沉默良久之后问道:
“那灵官道呢?”
“什么?”
叶千寻想了半天,最后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代价。”
“代价...?”
杜预也是读过书的人,很快就想明白了真人问的这个词的含义。
“晚辈并非灵官道中人,也未曾修行过灵官法,不过早年间倒是见过不少灵官,所以晚辈对灵官道法要付出的....代价,只有一点粗浅的浅见。”
“无妨,你说就是了。”
杜预斟酌了一下言辞,最后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形容
“灵官道的灵官老爷们,脾气都有些...暴躁。”
“暴躁?”
“有多暴躁?”
“非常,非常暴躁。”
杜预没有说太多的细节,只是含糊不清的轻轻带过。
叶千寻也没有逼问。
他想了一下,自己在开启灵官火身的时候,确实会感觉到心中有一团火气在翻涌。
至于说暴躁?
他暂时还没感受到。
但不管怎么说,叶千寻决定还是要去这个灵官道那里看一下,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在哪儿
——他对灵官火的运用实在太过粗糙了。
除了最基础的控火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手段了。
至于说火铃之法与灵官真火,那个不能算在正常的施用范围。
无论是心内神庙亦或者是赤红神晶,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前者是娲皇宫的传承秘法,后者更是直接来自灵官真神。
二者在这个世界之中几乎都具有唯一性。
所以他也很好奇,好奇这个世界的灵官道统到底是怎么修行的,他们又掌握着什么样的手段。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