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不明,只是,来她家的次数少了。
楼太冲离开时,转身对她说:“淹儿,你相信他吗?”
“相信……呀!”她自幼便听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何来不相信。而且,他由始至终,展现在她面前的便是最真实的一面——花心。
楼太冲又怔了半晌,再笑时,已是释然。
楼太冲对她或许有情,她的情,却不知何时网在了那只蝴蝶身上。
“那么,淹儿,如果哪天长孙伯父向我退亲,我也不会惊讶了。”
谢谢,是她当时仅能说的两个字。
再见闵友意时,已是六月之末。
她照旧无聊了一天,入夜,正剥着大哥新买的猕猴桃,他就像突然飞入花院的蝴蝶,翩翩停在她面前。
“淹儿,送你。”一只精致的摇摆僧出现在她手边。
轻功就是方便……坦白说,她真的很羡慕。
“吃水果。”一盘洗净的猕猴桃,色泽鲜绿,果香扑鼻,是她的回礼。
他接过果盘,拿着竹筷戳戳戳,突道:“我想到一个让你爹答应我提亲的办法了。”是那帮家伙帮他出的。
“哦?”她很想听听。
“嘿……”他闷闷笑了笑,“如果一个大户,一夜之间家财全失,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另一个财大气粗的俊公子,愿意出资助这位大户,但要求大户将女儿嫁给自己。大户正值家中惨况,又见该公子俊逸风流,当下一口答应下来。淹儿,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她拍了拍摇摆僧的圆脑袋。
“再不然,设计一个惊天大阴谋,生意死对头想要霸占一家大户的产业,而且,大户一个不察,落入了死对头的圈套里。在凄苦哀婉、受命悬衣之际,一位武功高强的公子如天神降临,解救这家大户于危难间,大户心生感激,自愿将家中小女儿许给这位公子。”
“……”她用力,非常用力地弹弹摇摆僧的圆脑袋。
窗外浠浠沥沥,雨丝如絮,不知何时洒落人间。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在猕猴桃上戳出九个小洞洞。这只蝴蝶,画画呢,一个大圆套九个小黑点,再不,就是在东西上戳九个小洞洞,说是香戒。
“淹儿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瞥他一眼,她伸出食指,将摇摆僧的圆脑袋往桌上一压。
他涂乱的画,是她故意摊在桌上让楼太冲看见的……闵家的陈年旧事,她的确是不想理……
他的头发柔软清香,像上等的黑蚕丝……微微闪神,她勾一缕墨丝在指尖跳跃,轻轻将鼻尖凑过去,他突然回头,柔软的唇擦过脸颊,平染一波红云。
“淹儿?”正努力将猕猴桃戳出九个小洞的俊公子微微一僵。
“你的头发总是这么短?”视线盯着指尖黑滑的发丝,她问得有些漫无边际。初见时,他的头发便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披腰或束冠,碎碎散散的,只过肩头。
他点头,“头发太长,打斗时会成为弱点。”
“谁为你剪发?”
“阿闪。”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咬咬下唇,试问:“在宝马镇时,为何没见到阿闪?”
“送你回家后,她就回夜多窟了。”他不怎么用心地答着这个问题,也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原本就没让阿闪去长白山,让她一路相随,只是不想让你在路上没趣。”
双眸轻眯,一泓清亮慢慢涤荡开去,五指微探,完全插入他的发丝。
原来,他带上阿闪,只是为了让她在路上有个相伴的人啊……
体贴的蝴蝶……
他……曾在多少女子的香帐里留宿?
铜金兽炉里的燃香不知何时息了,一缕淡淡的烟,弥散在纱帐的蹁跹里。轻触他的唇,甜中蘸一丝微酸,是猕猴桃的味道。
胆大的念头掠入脑海,今夜,她想留下他。
帘外,细雨潺潺,夏意阑珊,纱内,银屏锦字,菡萏薄香,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
看着他迷惑,茫然,氤氲,那双花色无边的眸星深处突然蹿起一团火焰,看他情不自禁,看他弹熄烛火,看他黑发凌乱,看他目醉神迷……
淹儿……
淹儿……
淹儿……
雨丝般的呢喃在耳畔回荡,旖旎,妩媚,如燕燕低语,馥若兰芳,清光媚沦。在痴梦般的呢喃里褪去世人的枷锁,肌肤温暖,呼吸交错,不分彼此。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不过一梦浮生,今夜香印成灰,情怀可奈,欲睡朦胧。
魂迷魄醉之际,他的眼中有她,他的心中是她。她喜欢的,她爱上的,是一只花心的蝴蝶,若蝴蝶不爱花,那就不能称之为蝴蝶了……
她从不曾想过束缚这只蝴蝶,只是、想在这微雨若絮的夜里留下他……也许五年后,也许十年后,也许二十年三十年后,当她想起今夜的孟浪,是垂眸一笑,还是顾惘一叹?
无论怎样都好,至少,她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