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夸人的话,果然不是白说的。
严庆收到韩仕英的信以后,一瞬间就气炸了。
这群王八羔子,一句官当的很不错,就摊派这种事干到了自己头上。
京城有两封信送到严府,一封就是韩仕英写的,赤裸裸的要钱,另一封是严嵩写的,与韩仕英的直接相比,严嵩的信则显得更加圆滑和高明,信中未直接提及银子之事,而是对严庆在南直隶的工作满满的鼓励和肯定。
但两封信的核心要点就俩字:拿钱!
这么高明的要钱方式除了严嵩这个老狐狸,怕是别人也想不出来了。
对,铁定是严嵩。
“这次咱们要是把钱掏了,那以后岂不是人家要啥给啥了。”
严林原本去了浙江两天,交代一下浙江分行的事务,要明天才能到,结果半路收到严庆的传信后便星夜赶回了。
来之前并不知道此事,见面之后看到韩仕英的信当即就作难起来。
更多的是一种担心。
严庆坐在太师椅上,闭着双目,头向后仰躺着,许久后,才开口说道:“三十万两现银,能拿出来?”
“银子倒不是问题,商行里腾挪的出来。”
严林迟疑道:“只是,这钱确定咱家要出?”
“一条船上走,这是时候想下船,没好码头啊!”
严庆拧着眉头叹气:“这钱咱们不掏,严阁老在皇上那边就过不了关,他过不了关,就会把责任甩到我身上,归根结底,我现在还是阁老的学生,外放知县、调任台州佥使,到如今做了南直隶户部右侍郎,都是依靠的阁老的力量,别人可以不支持阁老,现在这种时候,我不得不支持啊!”
“唉。”
严林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来:“好吧,那我马上去商行,让他们把这笔现银提出来,只不过,这银子以什么名目送给张经了?”
“直接以私人名目捐赠肯定是不行,必然会被御史弹劾。”
“放心,只要钱到位,没人敢弹劾,否则就是和皇上过不去,你直接把钱入户部的账,我让楼群伟重新做一笔账...”
严庆话说了一半,又仔细想了想后又继续说道:“钱能出,但不能白出,在浙江的几处商铺和码头不是还没谈拢?”
“是啊。”严林点了点头。
“我给你说的淳安县那个胡三可用,你跟他说,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能拿下那些,他分一半,以后整个浙江的码头都归他一个人管。”
严林多少有些胆战心惊:“那几个店铺和码头都难啃,当地的士绅就不用说了,有的还和南直隶的官员也有些关系。”
“那我管不着,要咱们在前面冲,难道我还要自己擦屁股?”
“来人,安排轿子。”
严庆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说。
严庆到了户部公房,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后,喊了一声。
“群伟!”
楼群伟快步走了进来:“大人。”
“让崔政把今年南直隶的春税账册拿来。”
“是。”
不多时,崔政就抱着一摞厚厚账册摆在了严庆的桌案上。
严庆只是随意翻看了其中几本,便厉声道:“这账不对。”
“大人,这...”崔政有些诧异,然后拿起了严庆翻过的几本,自己又快速浏览了一遍。
“大人,这账是下官亲自核对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少了三十万两。”
严庆两手指敲了敲桌案,发出“咔咔”的声音来。
“不会吧,这三十万两,下官...我...”
崔政一抬眼看到严庆两根指头在桌案上敲着,这才明白过来。
“大人,可能是下官疏漏了,我下去后,马上让人重新清点。”
“恩。”严庆点了点头。
“是,下官明白了。”
崔政对于这所谓的三十万两银子没有任何兴趣,他也没胆子贪,再说又不是出钱,而是让自己收钱,他何必得罪这么一位如日中天的上官了。
崔政走后,严庆便起身去找了南直隶户部尚书刁九州。
两人互道了礼节后,刁九州开口寒暄了一句。
“锦年,这些日子辛苦了,户部的工作你也算是处理的得心应手了。”
“承蒙堂尊信任,下官倒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严庆说完,便将手里的茶碗往一旁的桌案上一搁,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唉。”
刁九州眼珠上下翻动,立刻明白了严庆是有话要说,随即问道:“锦年这是遇到难办的事情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松江府的松花江,近日似乎有些水患的迹象,影响了当地的秋税征收。下官想请示堂尊,是否需要派遣专人前去查看,并给予相应的救济措施,以确保百姓的生活和秋税的顺利进行。”
“这么个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