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一年三月初三,或许只是无数普通日子中的一个,但对于严庆而言,却注定不平凡。
严庆匆匆从户部动身,带着一种紧迫感,直奔南直隶巡抚衙门。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而当严庆抵达巡抚衙门,宁波水师将军辛辅带来的消息,更是让气氛变得凝重。
“这些日子,双屿岛上汪逆的船只突然增多。”
“是火炮船还是商船?”严庆追问,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都是火炮船,足有四五十艘大型火炮船。”
辛辅的回答让严庆的眉头紧锁:“有人给王直通风报信了。”
朝廷这面除了来了一个张经,各地方的兵力都还未调动。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结果王直却突然开始往双屿岛增兵,这明显是有内鬼泄露了消息。
辛辅急忙解释:“自总督衙门开衙以来,末将这边日夜加派人手巡海,从未让哪怕一块舢板离开我大明国境。”
“辛将军莫要担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学夔宽慰了一句,随后便拧起了眉头。
现在朝廷打算对王直动武的情报,整个江南知道的人也是寥寥几十人罢了,而且无一不是身居高位,谁会给王直传信呢?
不好说啊!
“这事要上报给张部堂。”王学夔立刻说道。
“事不宜迟,我立刻去见他。”
王学夔没有犹豫,他明白时间就是一切,便立刻动身。
严庆回到南京户部,还没来得及歇脚,一名南直隶总督衙门的差官便来了,专门来请严庆,说是张经传见。
得到召见的严庆很是激动,但也没有失去方寸。
因为是张经直接传见,所以严庆入总督衙门不需通报,直接到了二堂门口,等待张经的传见。
站在二堂门口,严庆听不太清楚二堂内聊的什么,只大概听出有两种声音,似乎是张经在和谁聊着什么,隐约间能听见几个词汇。
‘弹劾’、‘面圣’、‘无法无天’。
看来是出大事了,不然不会惊动皇上。
严庆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也不敢随意走动,听到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是他抬起头,一个没见过的官员擦着汗走出来,看官袍是正三品。
这名官员也看了严庆一眼,也没打招呼径直走开了。
随后就是一名差官来唤严庆。
“大人可是南直隶户部右侍郎严大人?”
“是。”
差官听后,微微躬身:“严大人,请随我来,张部堂有请。”
严庆紧随其后,进入二堂前还认真整理了一番冠戴,这才迈步跨进。
二堂内除了高居首座的一名中年男性外只剩下偏廊下坐了几名青袍小官,应该是总督张经的随员。
严庆只看了一眼就低头,作揖:“下官南直隶户部右侍郎严庆,参见部堂。”
“坐吧。”
“多谢部堂。”
严庆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落座,而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等待张经先开口。
“萧平和本督说了南直隶清兵的情况,本督很满意。”
张经这话说的,让严庆费解,就算是有功劳,也应该是对按察司的堂官说,和自己说算怎么回事。
“是。”严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应声。
“这事儿,你们南直隶户部立了一功。”
“不敢,此事多蒙南直隶按察司鼎力相助,下官不敢居功。”
张经嗯出一声:“你说的不错,这本就只是分内事宜,做好了不算有功,做不好反倒有罪。”
这话说的很直白,不愧是掌兵事多年的武官,毫不含蓄。
更有意思的是,对于按察司是一个字都不想提。
或许张经对李默有什么意见?
严庆说话更加谨慎了,他深知在这样的场合下,每一个字都可能被放大解读。
“部堂所言甚是,下官也从不敢以此倨功,只望尽忠国事,方能对得起朝廷俸禄。”
“严庆,本官听说你家境厚实,还在南直隶有生意,应该看不上这区区一年百十石俸禄吧。”
严庆心中打了鼓,忙言道:“部堂明鉴,下官虽家境尚可,但为官一任,便应恪尽职守,俸禄虽微,亦是朝廷所赐,下官自当珍惜,不敢有丝毫怠慢。且家中的生意,皆由下官的族人打理,下官从不插手,一心只在公务之上。”
“呵呵。”张经笑了一声,说不上是同意还是鄙夷,转而言道:“今日本督传你来,一来勉励你的实干,二来也是王大人说他和你提起了王逆的事情。”
“你怀疑有人给汪逆通风报信了?”
“是。”严庆答道:“自部堂来之前,王逆一直无有动作,可偏偏部堂一到,这汪逆便开始集结炮船戒备双屿,若非有人通风报信,下官是不信的。”
张经于是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