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沉思的严庆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一阵刺眼的光亮让严庆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只见严楼推开房门,身后是捧着官服官帽的梅香。
“何事如此惊慌?”
“老爷,刚刚县里的王典使急匆匆的跑到后衙大门,让我快请老爷去正堂,说是县里出了大事,需要向老爷您亲自汇报。”
按大明律,若是有百姓诉讼,自有典使协同衙门班头处理,知县也只有询问之责,却无干预办案之权。
典使查明后向知县汇报,知县会同文案主簿写好案卷,然后由知县宣布结果,若县里无法解决的,则扣押涉事人员,将案卷移交上级衙门。
这王录如此着急,还要亲自汇报。
严庆心中立刻意识到,恐怕就是通倭的事情。
不过严庆心中已有了主意,一边让梅香给自己更衣一边吩咐着:“让王典使一个人到签押房等我。”
“是。”严楼赶紧跑去通知王录。
严庆换好了官服,闲庭信步一般,打着哈欠走进了签押房,见王录低着头,在签押房内踱步,一脸急切的样子。
“大人,您可算来了,可急死卑职了。”王录见严庆来了,赶紧凑上上去说道。
“王典使,本县刚补了一觉,就被你吵醒了。”严庆看出王录十分着急的样子,他就越是拖着不讲正题。
“哎呦,我的县尊,出大事了哟!”王录满脸愁容地说道。
“王典使不要着急,坐下慢慢说。”严庆走到太师椅前,缓缓坐下。
“卑职按大人的吩咐去调查田县丞纳妾的事情,查到这女子叫明珠,他有个哥哥叫明浩,在淳安漕运码头当杂工,于是我带人赶到漕运码头,结果碰上明浩还有几个桑户正在和一群倭寇买卖粮食。”
“既是倭寇,就该当场抓住。”严庆故意打断王录的话头说道。
“大人,卑职今天只是去调查,所以没带多少人手,一番激战,只抓到一个叫姿三郎倭寇和明浩,卑职一番盘问,他死不承认向倭寇买粮,卑职只好将他们带回县衙,向大人禀告。”王录叹了口气道。
如果说这是设计的好的,严庆只能说,设计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人证和物证具是铁证如山,根本不容抵赖。
“既然如此,本县就亲自升堂问案,把那个叫明浩的和那名倭寇带上来,其他人收押”严庆话一出口。
王录就宛如云开见月明一般的转忧为喜:“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
严庆坐在知县大位之上,扫视了两边肃立的两列衙役,按道理这种情形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实际上几乎是没有的,没想到这万中无一的事情让他给撞上了。
“堂下何人?作何活计?”
“回禀县尊,小人明浩,淳安千岛湖村人士,在漕运码头做杂工。”明浩未带铁撩,半躬着身子回道。
“汝有功名否?”
明浩摇了摇头:“小人家贫,未曾入仕。”
“依大明律法,无功名者,见官不跪,杖二十。”
严庆一句仗二十,把明浩吓得双腿一软,赶紧趴在地上连磕着响头。
“请知县老爷饶命......”
严庆这才背靠在座椅上,缓缓端起公案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舒缓了一下语气说道:“明浩,你利用自己在漕运码头做工之便,和倭寇买卖粮食,被王典使当场抓获,你可有有话要说?”
“小民冤枉啊!”
“小民家里本有几亩桑田,如今被大水淹没,父母皆死于大水之中,徒留小人与小妹侥幸存活。”
“桑户之家,本就存粮不多,平时都是以生丝换取其他用度之物,如今更是难以生存,小妹不得已卖身官家,从而给我换取了些许银两。”
“但是前几日,官府到村里发布了改稻为桑的政令,而且淳安县的粮食不允许私相售卖,我空有银两却无人敢卖我粮食,于是我去那官家那里想要赎回小妹,结果却被乱棍打出。”
“今天我听闻漕运码头有人买卖粮食,于是我拿着银两去购买,不曾想却被差官大人抓捕,硬说我通倭,小人百口莫辩,还请知县大人给小人做主啊!”
言罢,明浩声泪俱下,一头砸在地上。
严庆见这明浩说的情真意切,倒是这个故事却十分的奇怪。
沉吟片刻后,严庆开口问道。
“你说你妹妹卖身给了官家,是我淳安县的?是哪一个。”
“回禀大人,就是田有为。”明浩说的咬牙切齿。
“大胆,田县丞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王录立时站出来大喊道。
严庆瞟了王录一眼,王录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这王录听到这人提到田有为便有出言恐吓之意,倒是有趣的很。
严庆余光扫到王录身边带着枷锁的人,问道:“此人便是倭寇?”
“回禀大人,是,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