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田县丞来了。”王录走进大厅,拱手道。
严庆暗自道,这人倒是来的巧,这屁股刚坐热乎,他就急匆匆的又跑了回来。
“请田县丞进来。”
“是。”
严庆刚看到田有为的前脚,便站起了身子,等到田有为走进大厅,严庆笑呵呵的说道:“田县丞不是巡查河堤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光所及,严庆发现这三人脸上都露出些许诧异之色,多半是对自己这位堂堂县尊,对一个县丞如此客气感到不解。
“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倒是县尊大病未愈,又着了凉,倒是该多休息几日。”田有为说完,扫了一眼大厅之中的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显得面面相觑。
严庆知道,这田有为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召见这三人,还故意等自己问完了话,才进来。
如果此刻自己退缩了,恐怕自己是个软脚县尊的事实就会传遍整个淳安官场。
“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刚刚听张主簿说起,省里治水,还是往我淳安分洪,一是担心淳安的百姓,二是怕田县丞太过操劳,本县身为淳安正堂,怎么能不身先士卒了!”严庆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说道。
“大人如此为国为民,真是我淳安百姓之福啊!不过这公事要紧,大人的身体也不能马虎,县里的确又遭了灾,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去迁移百姓,重新修水道,大人倒是不必过于担心。”
合着啥事都让你办完了,对吧?
严庆心里一万把大刀看向田有为,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说道:“田县丞还真是干练之人,倒是替本县分担了不少,本县在这里替淳安的百姓谢过了。”
“大人如此说,真是折煞卑职了,不过是分内之事,只要能让淳安的百姓安居乐业,卑职也就算是睡得心安了。”
呵呵,百姓要是安居乐业,恐怕你就寝食难安了。
严庆咬着后槽牙,心里骂骂咧咧道。
“田县丞,我听说省里下了公文,让我们改农田为桑田,不知道你怎么看此事?”
严庆一番客套话说完,该上正菜了,问的是怎么看,而不是你知道?显然是猜到省里的公文在田有为手里。
“大人,公文是昨日省里的人亲自交给卑职的,省里的安排,卑职不过是八品县丞,也不敢妄加评论。”田有为说着将怀里的公文拿了出来。
“那田县丞你就说说怎么安排的这事吧!”严庆接着说道。
“卑职已经安排人去各村百姓,将省里的意思告诉他们了,老百姓都表示十分支持朝廷的政策,都愿意种桑养蚕。”
严庆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田有为在跟自己绕圈子,但他也不着急,继续套着田有为的话。
“既然老百姓都愿意做桑农,想必是家里都还存了不少粮食,这么多人都未卜先知,在发大水之前把粮食都转移了?”
田有为一时间有些懵了,他不知道严庆左一句右一句,到底是想说什么。
“额......这个,下官就不知了。”田有为仓促之前回答道。
“那这些百姓都成了桑农,这产的生丝恐怕是不能当口粮吧,田县丞,那这些百姓没了饭吃,怎么还会支持种桑养蚕了?”严庆一鼓作气拆穿了田有为的谎话。
“大人,省里的公文明确提到了,会有丝绸大户来淳安县将粮食借给淳安百姓,等度过了灾年,百姓以生丝抵偿换区的粮食数额就可以了。”田有为举着手里的公文硬声道。
“原来如此,省里有提到几月几日,几时几刻会将粮食运送到淳安县?”严庆追问道。
田有为装模作样的将公文打开,一字一句的翻找着,片刻后,回道:“这个确实没有。”
“那本县就不明白了,现在外面满地都是遭了水灾的流民,你身为淳安县丞,不思抚恤,反而跟他们说什么改稻为桑,饿死了一个人,省里的人顶罪,还是你来顶罪!”严庆加重了语气,质问道。
“大人,我不过是八品县丞,省里的公文交到我手里,我哪里敢问这些,只能按着公文行事。”田有为反驳道。
“《大明律》载有明文,公文是上级衙门和下级衙门传递公务用的,由各衙门一级官员署理,你一个区区县丞却拿着公文自行其是,是省里的人安排你这样做的?”严庆厉声道。
田有为一怔,望向方伯千三人,那三人扭过头去,也不敢随意搭话。
“还有,你说的丝绸大户,是哪里的丝绸大户,姓甚名谁?”严庆知道此刻田有为已经无言以对,于是话锋一转,又让他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回禀大人,这公文,哦,大人您请过目。”田有为总算是反应过来,赶紧将手里的公文双手呈给了严庆。
严庆接过公文,也不看,只是往桌案上一扔,等着田有为的回答。
“公文里没有提到丝绸大户是谁,但是卑职却听人说是一个名叫沈三千的人出的粮食。”
“沈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