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像的双拳悍然砸下。
大地震颤起来,洞穴顶部簌簌地落下沙尘。
“咳,咳咳,呵……”
杜林确信自己没法在这样的一拳下活下来,但此刻拳下甚至传来了几声轻笑。
土石哗啦啦地落下来,石像的拳峰迅速化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一瞬间经过了百千年的风化。坚硬的土石化为松散的沙砾,本应被碾成肉饼的“使者”拂开沙尘,从拳下走出来:
“咳,咳……所以我常说,人不能有刻板印象。看到与自己不同信仰者就诉之异端,看到必然发生的过程提前就谓之邪道,看到体型巨大的就认为迟缓……这样行不通。”
他语气轻松,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身体的状态却出卖了他,本已完全愈合,从颈部劈至腹部的那道狰狞伤口重新浮现。愈合的假象散去,露出伤口中填充的层层腐肉和粘液来。
攻击对他有效!自称为使者的男人之前伤势瞬间消失的表象果然是唬人的!他那道伤口果然没那么容易愈合!否则的话,他早就治完伤离开了,不会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被看破了伪装,“使者”却似乎并不慌乱或者恼怒。他文质彬彬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身下顺着裤脚流出不少脓液。十几只老鼠臣服在他的身下,与脓液混合在一起,托举着他快速移动起来。
“虽然很遗憾第一次与您相见就要诉之以武,但如果这样您才能理解祂的伟大的话,我也不介意。这是我的使命,不论是通过言语还是武力,我会指引您靠近祂,觐见祂……”
男人险之又险地避过一拳,大力再次震颤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移动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男人向未知的方向深鞠一躬:
“在切磋的间隙,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们的神,掌管疾病与衰败的君主,至高的吾王……”
黑暗中传来难辨方位的声音:
“掌管疾病?病神?”
“使者”儒雅的声音流露出些惊喜:
“您果然已经对我神有所了解……”
略微抬手,使巨像挥来的左拳在命中之前就彻底崩散。他清了清嗓子,压抑住咳嗽的冲动,侃侃而谈:
“病神只是吾王的一个化身,一个侧面。祂掌握着世间所有的疾病,操纵着世间万物发展的进程。万物终将衰败,而衰败向其俯首……”
他单手握拳,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疑虑:
“咳咳…神子,是否能让动静少一些,您还听得见我说的话么?”
“我没在听。”杜林眸光一闪,故意回应了他的话。
“使者”笑了笑,像是松了一口气:
“能听见就好……您在巨像顶上?建议您避让一下,我要瓦解它的头部了。”
他抬起一只手,那条手臂的皮肤立刻失去了全部光泽,化作尸体般的惨白色,如同充气般肿胀起来。
那条手臂散发出浓烈的腐败意味。土石巨像的动作为之一滞,像是关节全部锈蚀。砖石构成的头颅如同曝晒于烈日底下的冰淇淋球,迅速化作沙尘融化坍塌。
但巨像没有停止行动,它向前踏出一步,继续挥拳向“使者”砸来。
“头部不是要害啊……”见巨像再次高举起拳,男人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语。
他快速向后平移,躲避巨像的攻击,却突然间胸口一疼。
“使者”疑惑地低下头,一柄寒光闪闪的直刃从他的心口透出。杜林就藏在他的身后!他后退的太快,径直撞在了刀刃上!
男人的眼神露出几分恍然,身躯陡然变得僵硬,像是死亡多日的尸体。杜林只觉得自己的刀刃顿时被卡住,他咬咬牙。
“致命一击”!面对比自己序列更高的敌人,自己并不会有多少次进攻的机会。所有的气力灌注进刀尖,“守护符文”亮起,直刃笼罩上一层晨曦般的光芒。
这光芒并不炽热,插在“使者”心口处却如同炙烤血肉般滋滋作响。刀刃重新移动起来,杜林推动直刃,刀刃在男人体内游移,划开心脏与肺部,切入原有的伤口,从侧颈抽出来!
暗黑色的血液混合着腐肉与脓液一同喷溅出来,“守护符文”光芒大盛,一副仿佛由纯粹晨曦凝成的轻甲于杜林体表浮现。
他跃至后方,避开绝大部分血液,几点污血溅到亮黄色的轻甲上,发出呲呲的一声响。几点血迹迅速消失,在盔甲上留下几个白点。
“您……明白了么?”
杜林面色沉凝。“使者”缓缓转过身,双手交握在身前。
即使快要被分成两片,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切口内血色的粘液粘连,拉扯着伤口一点点消失不见。
“使者”的声音平和:
“受伤,凋零,同样是衰败的一环。我是衰败的侍者,自然不会为这些所害。”
他死尸般的右手垂下,顷刻间表皮坏死,脓血外溢,一股股肿胀的气体带出,尸臭弥漫开来。
“守护符文”散发着近乎灼热的暖意,预示着无比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