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将火灶里藏的芋头全部掏了出来,大大小小有十几个,我将这些芋头放进一个木盆里用块板子盖着免被老鼠啃食,将木盆推到角落用其他杂物盖住,又指了厨房的一处空地,然后边做手势边对九皇子说道:“你替我在院子里找些杂草落叶放到这来,后面生火用。”
刚才见我找过一次的九皇子很快明白,听话地去找了。
太阳快落山了,在井边洗了一个桶,又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招手让九皇子过来,九皇子立马放下手中的杂草朝我跑来,我示意他和我一起将这半桶水提到廊下火炉子那。
我们两人走了几趟,打满了两桶水,和一铜盆水正在灶上烧着,一旁放着我早备好的布巾和一套干净衣物,我瞧了瞧九皇子这浑身邋遢头发都脏得打结的模样,还是将他带回了井边。
先提起一桶水放井边,拧了布巾给他擦脸,他似乎也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有些新奇又乖巧地看着我,并不反抗,于是我大着胆子将水淋在他头上,正值晚夏,井水晒过一天不算很凉,他接受良好,我将秀娥送来的澡豆往他身上抹,帮他搓洗头发和脖子。
这头发像几百年没洗过了,各种泥巴打结不说,里面虱子都千秋万代了,我实在忍不了,又拄着拐进厨房捡起那把生锈的小刀,然后走过来想给他割头发,九皇子还以为我要刀他想跑,被我抓着给他看头上的虱子,又手脚并用地解释了一通才肯让我割头发。
九皇子的脏衣服被我扔在一边,刚看见他瘦骨嶙峋满是伤痕的身子,“嚯!你这身疤和我有的一拼。”我调侃着手上的力道更轻了些,不知提了多少桶水,不知洗了几遍,洗到我都麻木了,冲在他身上的水又浑黑变得清透,我才让他进廊下的热水桶里泡着,再洗下去,不是他感冒就是我感染了。
天空的霞光渐渐散去,小厨房门前的小炉子上冒着烟气,九皇子穿着干净的衣服乖乖地坐在我旁边,参差不齐的短头发下瘦削的小脸蛋,五官精致,衬得俩乌黑澄澈的眼睛更加大了,若是能胖点估计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儿,和当初抢我胡饼的熊孩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坐在一旁,忍着痛将我右腿的固定木板和纱布拆开,方才洗澡时沾了不少水,不得不换了,好在我在安乐堂求李公公再赠了我些换的换洗纱布,李公公可怜我也不计较这些,还送了我瓶伤药,我给九皇子用了些,现在轮到我的腿了。
龇牙咧嘴地换完药,将腿重新包扎固定好,我才松口气,这腿后面我还得更注意些,不然要么瘸要么长短腿。
整个换药的过程,九皇子静静地瞧着我,眼中有时无措有时忧心,见我成功换完药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些,我摸摸他的头,从石釜里捞出刚煮好的芋头,一分为二。我们这对难姐难弟坐在昏暗的廊下,就着热水分食着这块香甜软糯的芋头,晚风倒也没那么凉人了。
月上中天,我将九皇子带到我睡的那间偏房,准备两人一床两被铺,没办法,谁让这九皇子连个正经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呢,现在我也没精力给他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所以就凑合凑合吧。
日升日落,我和九皇子两人靠着那堆芋头和野菜撑了几天,没出过明月宫,也无人来过。没有任何吃食份例送来,一直这样坐吃山空,我和九皇子早晚有天会死在这明月宫里。
所以,我将九皇子那套脏烂的衣服拿了出来,这可是我特意留下来的,连洗都没洗,就怕破坏了原有的味道,九皇子看见皱着眉嫌弃地远离了几步。
我笑得非常和蔼且温柔:“别嫌弃啊,这可是你以后在宫里的防护服,你如今只有这样打扮才不会引起注意。”
九皇子很聪慧,这些天在我的教育下,已经基本听懂人言了,有时还能蹦出几个字,改正了狗吠骇人的习惯。
“不……不要……臭!”现在已然是个爱护个人卫生的好孩子。
“乖,听话,出去要么穿这个要么别穿!”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九皇子终究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配合地穿上了。
我也换上了件破烂的旧衣,瞧了瞧站在我旁边皱着鼻子的九皇子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用手散开我早晨替他绑的发髻,揉乱头发,又蹭了炉底灰将他脸抹黑,顺便给自己也化了个饥饿妆。
我拄着棍子做成的拐杖,观摩着铜镜里我们两个的模样,嗯,这半残凄凉的组合出宫乞讨的效果杠杠的。
我叮嘱道:“记住,出去溜一圈就回来,别乱抢吃的,小心被打。”
九皇子顶着掺着杂草的鸡窝头,认真地点点头。
我右腿打直左腿弯曲,跪倒在内膳房管事公公的值房内,凭着年纪小柔韧性强,楞是朝地上磕了好几个头,“求公公开恩,奴婢这几日走不了远路,在明月宫整日挖草根填肚,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才求到这来。”
管事公公似乎没见过这样奇葩的行礼,纳罕地瞧了好一会儿才嫌弃地别过了头,“后宫法度一向厚德严明,明月宫下人的吃食每日都有人送去,怎会让你挖草根填肚,这话要传了出去小心掉脑袋!”
我瑟缩着伏低了身子,“公公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