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垂直的照射着,加上丝丝带着寒气的秋风,让人更加瘫软无力。
今日还未曾赶路,只能算原地修整,正午了也没有一家烧火做饭,都在等着沈正刚他们回来。
“老三没了,这板车以后谁拉啊。”沈老太太看着板车感叹着。
小小的一块简易木板车,上面倒放这一张方桌,方桌中间放着稻草被褥和一箱笼零散物件,后面还放着一些篓子工具和烧火做饭的土陶罐。
很多时候,家里的光宗耀祖四个大少爷还要坐在板车边边的缝隙里,分别是老大家的三个大的和老二家的一个小的。
“我是读书人,我的手要用来写字的。”沈老大第一个摇头拒绝。
“我,我瘦胳膊瘦腿的,我不行的娘。”沈老二看着这一堆物什,还没拉就开始累了,也摆摆手表示不行。
“难不成要我这个老胳膊老腿来?”沈老爷子看两个儿子都拒绝,立马跳脚。
“老大媳妇拉,老二媳妇推,天天只知道吃吃吃……”
话音未落,陈秀英和李梅都喊了起来,“娘。”
“叫什么叫?这么大了还要喝奶不成?你看你一身肥肉,动一下怎么了?”
沈老太太重重地拧着陈秀英的胳膊,“还有你,成天只知道躲懒,家里的事情你干过啥?”
本来就一肚子火,沈老太太越说越气,抄起棍子就想打陈秀英和李梅,这两人可不像陈宝珍会立定挨打。
挥舞了几下,连衣角都没有挨到,反了天了啊,“老三诶,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这可让你娘我怎么活啊……”
扑通一声往地上一坐,直到这个时候,沈老太太才对沈老三的死亡感到了一丝难过。
殊不知,等到了永安城,到了要开荒种田且无人做家务的时候,才是沈老太太最崩溃的时候。
“娘,老三没了也不是坏事,最起码我们卖掉青丫头和月丫头的事情就没有阻碍了。”沈老二在沈老太太耳边絮叨了一句,沈老太太立马脸色转晴。
“有道理有道理,这事啥时候能办?”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不是要先问过爹娘的意见,你们确定了我才好找别人交涉不是。”
“哎哟,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我们路上碰不到那婆子了可怎么是好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沈老太太急的不行,来回踱步。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劳什子王婆,将这事定下来,不然为娘心里难安啊,快去快去……”
死了儿子不难安,卖了孙儿不难安,为了这点儿黑心钱倒是难受得紧。
“娘啊,这……”沈老二搓了搓手指头,“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王婆呢,万一孩儿没找到饿死在路上了怎么办?”
“我的老天爷呀,现下什么光景,我哪有钱给你。”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就像护崽的老母鸡,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了。
“那我这,难不成要孩儿饿死不成?”
拉锯了一番,后来在沈老太太这里扣出来了六文钱,一个粗面馒头一文钱,一日两顿,够沈老二撑三天。
“这可是最后的家当了啊。”看着瘪瘪的钱袋,沈老太太泪眼婆娑着,她自己都好久没有吃上粗面馒头了。
一拿出来沈老二就一把抢过,笑眯着走了。
两个月了,还有谁家里能拿得出来钱啊,沈老二自己都好久没有见到钱了,虽然只有六文钱,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逃荒初时,粮价疯涨,可沈家这些人都不是能吃苦的,早早地钱就花完了,能拿出六文钱,沈老二都知足了。
更何况,其实沈老二在见到王婆的时候,便已经将沈青然沈青月二人卖了,沈青然八两,沈青月六两,他还可以赚二两银子。
“娘,马上我们就有钱了,您就等着享福吧。”
这个王婆是特意来这流民堆里买孩子的,她认识不少高门大户,也认识不少青楼老鸨,每年经她的手送出去的孩子不知多少。
沈老二和王婆早已约定好,在离永安城最近的一个驿站里,王婆的人会带走他们,其实王婆的人已经混在流民里了,只是没人注意。
之所以没有直接将人带走,一则王婆也不想太惹眼,二则这么多孩子,路上闹腾寻死觅活的,还得管饭,麻烦。
流民是一定要到永安城重编户籍的,王婆子不怕他们拿了定金逃走。
若有反悔者,定金十倍奉还,白纸黑字,就算去衙门也是站得住脚的。
拿了钱,沈老二可不想天天跟着他们喝野菜汤,接下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有没有野菜汤,已经没有任劳任怨挖野菜的人了。
足足等了四个时辰,沈青然一行人还没有回来,人群中有些人开始抱怨了起来,晚半天出发就晚半天到,就要多挨半天饿。
“若你们嫌等得心焦,你们大可以先行出发,我绝不阻拦。”里正威严的声音响起,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结伴而行,互相有照